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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

    车震 作者:dubedu

    车震 (1)

    黄佩华一大清早地就打了个的,来到开源驾校。驾校中的坪挺大,停著许多白色的捷达,车身上有喷的驾校名和电话号码。当初就是在马路上看到这驾校的车,才一时冲动来报名学车的。

    大学毕业四年了,一直都在上海工作,做事做得不错,也赚了几个钱,在公司,还算受器重。一个月前,公司在长沙开了分公司,一来老板考虑黄佩华是长沙人,父母也仍然在长沙,对这边比较熟,他过来的话能够帮助经理增加些人脉;二来呢,黄佩华也挺想回家工作一段时间。毕竟大学四年加上工作四年,他也只有每年过年放假才能回家,对父母还是无限牵挂的。所以,他又从上海回到了长沙

    黄佩华没有住在父母那儿,也没有买房子,现在是跟同事一起租的套间。他暂时也没有买房的打算,因为说不定什麽时候,自己又会离开这座城市,正如八年前离开这里一样。当然父母仍在这边,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吧,在长沙再干上几年,也该离开了,否则家里人逼著相亲结婚,自己会早衰的。等敏感期过去,或者等时机成熟出柜後,再把父母接到身边。

    这是黄佩华的如意算盘。

    来得太早了吧?驾校里人来人往的,不少教练模样的人都上了车往外头开。看样子这里的职员工作还挺敬业的,教学质量应该还算不错。听说这个驾校还行,在长沙能够排到前十名。黄佩华也问过同事,据说大的驾校的话,有点店大欺客的味道。但是考试通过率比较高,因为驾校跟驾考的机构和交警关系不错。

    这年头,有关系就有活路。

    黄佩华来到小小的办公楼。那是一平房,一溜的平房,简陋。不过一进去,就觉得条件还算不错。柜台电脑什麽的看上去都很新,墙壁上挂著一溜的证书和执照以及价格表。黄佩华刚刚在柜台前站定,就有个小姑娘挺热情地迎了上来:“帅哥,你想考哪种执照啊?摩托车照是没有什麽好考的啦,现在城市在急剧发展,城里面限摩是迟早的事啦,而且c照比d照贵不了多少。有c照,是既可以开小车也可以开摩托车的。”

    黄佩华茫然地看著价格表,有点拿不定主意:“这个c1c2的……什麽不同吗?”

    “哦,”小姑娘快人快语:“这样,c1的驾照开手动挡,c2的驾照开自动挡。我个人推荐你考c1,这样,既可以开手动,也可以开自动。c2的驾照就不能开手动了。当然现在自动挡的车子越来越多,不过手动挡的不会被淘汰吧,好多车仍然是手动的……手动的学起来稍微麻烦一点。”

    黄佩华点点头:“3280,是吧?可以刷卡吗?”

    小姑娘眼睛一亮,脸上放光:“当然可以,这边,请。”

    黄佩华跟著小姑娘到了另一个房间,刷了信用卡,拿了收据,小姑娘又领著他到了第三个房间,让他靠墙站著,然後拿了个相机,把黄佩华摆弄了一下,u嚓两下,拍了两张照片,然後导出来到电脑上,让黄佩华选要哪一张。

    黄佩华俯下身子一看,好嘛,一张像通缉犯,一张像傻帽……这小姑娘动作也太快了,黄佩华本来照相就紧张,被小姑娘拨动得更加紧张,结果照片,真的,哪一张都拿不出手。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说重照,待会儿万一人家两句话呛过来,更加丢人。

    小姑娘脾气倒还不错,但是很明显也没有打算给黄佩华重照,见黄佩华垮著张脸,只说反正是要用在理论考试的准考证上和驾驶证上,真实,能够辨认,就足够了。“帅哥,你也不会拿著驾驶证到处给别人看是不是?这跟身份证差不多,很难照出艺术照的效果来的。”

    黄佩华有点不高兴,不过也没有显露出来。跟小姑娘为这点小事置气没必要,就随手指了一张像通缉犯的,说就用这张吧。脑子里稍微游离了一下,想著以後万一犯了事,也不用麻烦警察另外找照片了,这一张,很正。

    小姑娘填了黄佩华的相关信息,办完手续,拿出一本书给黄佩华,说下周一有理论考试,早晨八点在驾校集合,驾校会统一派车子送他们去考试中心考试。现在,到驾校的左端,那有一辆车,跟教练一起学习起步停车,通过了就可以去考理论了。

    黄佩华懵懵懂懂地出了办公室,到外头一看,果然驾校的左端有一辆破到惨不忍睹的小货车,好几个人围在旁边,似乎还没有开始练习。小姑娘说的,大概就是这儿吧。

    黄佩华慢慢地走过去,看到男女老少七八个人围著那车在唧唧喳喳地说话,人群中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口沫横飞,说著所谓的要领,只说抬离合器最麻烦,时不时地就熄火。他昨儿下午学了,没有通过。

    黄佩华也有些紧张。他差不多算是机械无能。他对数字很在行,但是手工制作或者机械方面的东西,基本上没辙。这,也是他工作後拖到现在才来学车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在上海学了车买了车都没用,那交通状况,有车,完全是累赘。轻轨地铁什麽的要方便得多。原因之三是……呃……

    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不到八点半,小货车旁边就围了十五六个人了。黄佩华擦了把汗。这麽多人,不晓得这一上午,他到底能够轮得到几回?

    教练终於出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锺。十月,秋日仍然那麽暴烈,晒得黄佩华都有些头晕了。看到那个手中拿著拍纸簿的大摇大摆走过来的中年男子,黄佩华愈发紧张。刚才的那一顿乱策,跟他一样刚报名的学员们已经探听到并且交流了一些信息的,据说这个驾校的教练都很拽。黄佩华很不习惯并且也很不喜欢跟很拽的人打交道。

    教练说他姓刘,站在那儿拿著个扩音器说著准备事项。上车,调整座位,检查後视镜和反光镜,等等这麽说了一通,然後喊几个人上车,坐在後厢。

    黄佩华窘迫地发现,原来这车不是小货车,是客货两用车,驾驶座和货车中间的隔板被卸掉了……好吧,反正是辆破车。

    还没有轮到黄佩华上车看教练讲课,所以他就跟其他人一起站在旁边看著。刘教练叼了一根烟,跟副驾驶座上和後车厢上的人说著注意事项,然後换到副驾驶座上,让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先试。

    黄佩华发现,他真的不是最紧张的,那个女孩子比他紧张得多了,她捣鼓了半天,车子硬是一动也不动。教练也没有多不耐烦,嬉皮笑脸地跟女孩子开著半荤不素的玩笑,车上的学员有些比较焦躁,有些也跟著在开玩笑。

    黄佩华觉得头疼。挂空挡,左脚踩离合器到底,右脚踩刹车。挂一档,左脚慢慢松离合器到半联动的那一点,然後松刹车,车子就能够起步,然後完全放开离合器……黄佩华站在旁边两只脚比划著,越比划,人就越迷糊,到底是先挂档,还是先松离合器?什麽情况下才能知道是半联动状态?这个度显然很难拿捏,因为那个女孩子已经熄火无数次了。

    所以,驾校才会拿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车子让他们练习啊。

    十点锺,终於轮到黄佩华实际操作,他又紧张又兴奋地坐在驾驶座上,先调整座位,破车子有个好处,不够灵敏,不会屁股一用力,座位就滑出一丈八远。系好安全带,调整後视镜和反光镜,然後……哦,对了,打左方向灯,点火……呃,教练已经点好了,那麽踩离合器,挂一档,抬离合器,慢慢抬,到半联动,就是你听,发动机声音会发生变化的那一刻……

    刘教练翻了个白眼吐了口气,对黄佩华说:“你在这儿慢慢松,啊,我出去抽根烟,不晓得这烟抽完了,你能松到几公分。”开门下车,刘教练竟然就走了。

    黄佩华心里说不出的沮丧和烦躁,那个教练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不留神,这离合器松太快了,已经过了半联动,自然,车子熄火。

    黄佩华有些难过。看样子,今天上午,他是最差劲的那个。

    旁边还有好多人等著呢,也容不得黄佩华多想。再点火吧,一伸手,却发现旁边又坐了一个人,一学员,已经手疾眼快地把档位复原,把火给点了,然後瞪著黄佩华,催促的意思不言而喻。

    黄佩华揉了揉鼻子,满脸通红。前面的步骤不用重复了,挂档,抬离合器……

    “我说,兄弟,你绣花啊,利落点好不好……”旁边那学员很不耐烦地说:“果断一点,抬一半……你让让,我示范给你看。”那位推了推黄佩华,示意他让位。黄佩华很窘,他这人,本来就皮薄,是特怕出丑的那种,这一下首先被教练抛弃,然後被学员嫌弃,让黄佩华面红耳赤,老老实实地就跳了下来。

    其实,那个学员也是个菜鸟啊!黄佩华看著那人连连熄火,鼻子都要气歪了。

    “我跟你说。”黄佩华转头,见一三十多岁的女人对著他努嘴,忙侧耳细听:“你别太老实了,人家抢位子呢,不知道,就一定要练到会才下来啊,每个人有五分锺的练习时间呢,你起码还有两分锺可以练的啊。”

    黄佩华感激地点点头,轻声说:“姐,我是怕耽误了别人。”

    女人嗤之以鼻:“都是自己出钱来学车的,怕什麽怕?当然如果你很有时间,又另当别论了。不过这个,其实很容易过的,待会儿十一点半要考试,你不多练习两下,怎麽通得过?跟你说,下午也是一样的人多。你就碰不到人少的时候。”

    黄佩华有些沮丧。上午他请了假,下午得去上班的。

    放眼望去,驾校的坪就好像篮球场一样,竖著好多杆子,将坪切割成好多的方块。这个叫练桩,练完之後要桩考……黄佩华倒吸了一口凉气,每辆教练车旁,至少有七八九十个人在旁边候著,不,还有更多的,这样子学车,得学到猴年马月去啊。

    教练们并不如黄佩华想的那麽忙,三三两两的,有跟学员开玩笑闹腾的,也有跟同事开玩笑的。学员们,无论什麽年龄什麽背景,都跟教练面前点头哈腰,敬烟敬槟榔,就连女子也不例外……

    黄佩华低下头叹了口气。这要是跟他们公司,这样无所事事的样子,给经理看到了,不是扣薪水就是炒鱿鱼……啊啊,自己的工作也是个大问题啊。他加班的时候挺多,没事情的时候是可以请假的。可问题是,花半天时间在这儿,坐到驾驶座上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好划不来的啊。

    刘教练过来了,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起过来的,两个人头凑在一起,鬼鬼祟祟地说著什麽,看样子像是在取笑某人。黄佩华眯起了眼睛,不晓得是不是在取笑自己。

    赤乃。黄佩华低声用上海话骂了一句,转过了身。

    “来来来,给各位介绍一下,齐教练,人帅哥,解释一下,你们会比较听得进克一点吧,不得那麽呆滞(蠢)吧?”

    黄佩华跟众人一起把视线落在了那个被称作是帅哥的人身上。那个男人个头跟黄佩华差不多高,175,176的样子,国字脸,浓眉,眼睛不大,单眼皮,鼻梁挺端正,嘴唇不薄不厚,比较黑,不胖不瘦,确实还挺帅,但是看上去有点痞里痞气,穿著件黑色的短袖t恤,灰色的裤子,黑色的休闲鞋。齐教练嘴巴里嚼著槟榔,笑起来,蛮欠扁的。

    黄佩华悄悄地移动身子,躲到一大胖男人身後。这人,他认识。

    黄佩华不动声色,却仍然被齐教练看到了,那家夥猛地冲过来,到黄佩华面前,一伸手,就开始揉黄佩华的头发,嚷嚷道:“你这小子,怎麽过来学车了?什麽时候报名的?今天?操,你学车怎麽不跟我吱一声?我说……得,不晓得我在驾校教车吧?我也没有听你妈说过啊?怎麽,越大越怕生了?真是的,在我面前有什麽害羞的啊?”

    黄佩华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低著头,任那个姓齐的摸著他的头发,半天没有放出一个屁来。

    “行。”齐教练对刘教练说:“你这儿的事儿我不掺乎了,我这儿来了老邻居。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黄佩华捏著嗓子说还要学车,下午没空,不能来了。齐教练拖著他就往旁边走,说放心,有你家齐哥在这儿,你还有什麽好担心的呢。

    黄佩华跟著齐教练走到围墙旁边无人之处,齐教练就劈头盖脑地埋怨起来:“为什麽不告诉我说你要学车?我可以介绍你来啊,可以打折呢,少四百报名费,而且我们教练也有名额要求,要拉学员的啦。你真是,回家了,好多事情,为什麽不跟你家里人商量?”

    黄佩华揉了揉脸,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低声回答说:“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开货车……我怎麽知道你到驾校做事啊。”

    “就算我仍然开货车,毕竟我是开车的,说不定就能认得驾校的人不?”齐教练,齐鸣,仍然在责备。“而且你要学车的话,我可以教啊……放心啦,哥会罩著你的。”

    黄佩华仍然低著头,嘴角却微微地翘了起来。

    2

    车震 (2)

    齐鸣觉得黄佩华这样子特别好玩。明明个子也不矮,跟自己差不多高了,却还是以前的那个脾性。容易害羞,爱脸红,大人说什麽,他都唯唯诺诺,绝不顶嘴。

    多麽乖巧的孩子啊,齐鸣感慨著,比自己儿子乖多了,这孩子,这麽大了,还跟个娃娃一样招人疼。自家儿子有这孩子这麽听话,唉,自己都能够多活上几年呐。

    一把搭住黄佩华的肩,齐鸣对著那边的刘教练做了个手势,然後拖著黄佩华往他自己的车子那边走:“我说华华,你也莫到那边跟姓刘的练,人多死了。这个很简单,什麽时候我的车子有空了,我来带你。再说了,那个练不练也没有关系,反正倒桩的时候再搞也成。到时候你挂我车子上……”

    黄佩华一看齐鸣的车,脑子里更加混乱。他车那边候著的人格外多,他这麽冒然插进去,不得被旁边的人骂死?

    齐鸣倒一点都不在意,拉开後座的车门,让里面坐著的人出去,让黄佩华坐在後头,笑著吩咐他多听多看,自己就坐在副驾驶上了。

    黄佩华满头大汗。齐鸣特别照顾,学员们自然不好多说,不过白眼倒是一个两个地丢了过来。驾驶座上的一年轻男人笑眯眯地问齐鸣是不是碰到熟人了,齐鸣呵呵一笑,说这个是他屋里的崽。

    年轻男人和後座上另外两人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向黄佩华,把黄佩华宓猛范伎炻竦娇泷衫锪恕f朊只是哈哈地大笑,回过身子又来胡弄黄佩华的头发,笑道:“别逗他啊,他脸皮比妹坨的还要薄呢……这个是我弟……”

    那三人齐齐松了口气,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黄佩华偷偷地擦了把汗。齐鸣那张嘴巴,还是贫得要死。黄佩华从小就被齐鸣挤兑著长大,这会儿,更是招架不住。不过,毕竟已经成年,再这样被齐鸣调戏,不是一般的丢脸了。黄佩华偷偷地捅了一下齐鸣的腰,仍然低著头。

    齐鸣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叹息。这孩子好歹也工作了三四年了,怎麽还这麽怯生生的。虽然逗起来很好玩,可是毕竟自从这家夥读大学以後,七八年,见面也不过寒暑假或者过年,毕竟生疏了许多,真要把人给逗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翻脸,遂摇摇头,不再逗他玩,改逗学员去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黄佩华脸上的红晕总算退了下去,心也总算不乱跳了,只是坐在那儿,看著学员进进出出,听著齐鸣嘴巴不歇气地调戏一下这个,捉弄一下那个,或者听他说开车的要诀,不知不觉的,也就到了中午时分。

    黄佩华看著车上的人都下去了,自己便也跟著下车,听齐鸣说上午到此为止,又有人扒著要请齐鸣吃饭,便拉了一下齐鸣的胳膊,细声说:“齐哥,我先走了,下午还要上班。”

    齐鸣一把又搂著他的肩膀,嬉笑道:“下午上班是不?那有什麽好急的。这样,中午一块儿吃饭,吃了饭,我再让你走一下车,我说通过,也就算过了,然後再去准备理论考试,之後,就我这儿学倒桩,怎麽样?”

    黄佩华还没有来得及推辞,齐鸣就又扬手大声对著远处招呼道:“刘教,一起去吃饭吧!跟你说个事儿。”

    刘教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先递给齐鸣一根烟,给他点上,看了一眼黄佩华,笑嘻嘻地说:“麽子好事?他学车的事情吗?没问题,你怎麽说就怎麽办好了。去哪儿吃饭?”

    齐鸣大手一挥:“旁边新开了个店子,家常菜,还不错,就去那儿吧。”推著黄佩华,让他坐後座,自己坐在了驾驶座,刘教毫不客气地坐上了副驾驶,请客的那两位,俩堂客,嘻嘻地笑著跟黄佩华一起坐在了後座。

    车子出了驾校,跑了几分锺,就到了一个装修挺朴素的店子,进门,黄佩华可开了眼界了,这店儿,没有供财神,倒是供了张毛爷爷的相片,墙壁上,还贴了各种语录。

    齐鸣和刘教走在前头,跟服务员说了几句,上楼,进了个包厢,落座,齐鸣和刘教就开始点菜了。

    黄佩华汗如雨下。这俩人还真是拿大。虽然说是学员请客,可是毕竟是人家请。这定餐馆要包厢点菜,那俩人,压根就没有征求学员的意见,甚至都没有多看人家俩眼,就算是客气地询问都没有。

    俩堂客只是嘻嘻地笑,一微胖堂客跟著服务员也出去,一会儿进来,拿了些烟,刘教、齐鸣和黄佩华一人两包蓝壳芙蓉王和几包槟榔。

    齐鸣和刘教只是对著俩堂客笑了笑,毫无推脱的意思,黄佩华更加尴尬,连连摆手说他既不吸烟也不吃槟榔的。齐鸣一推黄佩华,说人家客气,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之後把黄佩华跟前两包烟收了过去,给刘教一包,另一包,放在自己跟前。

    黄佩华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虽然他很少应酬,可是毕竟因为工作,还是会有跟老板出去饭局娱乐的机会。送东西的收东西的他也见过,可就没有见过齐鸣和刘教这样的人。不过也就是俩驾校的教练,怎麽会拽得这麽二五八万似的,这麽……恬不知耻?

    俩堂客和俩教练开始聊天了。黄佩华听了一会儿,才搞清楚是怎麽回事。这个驾校生意好,每辆车上,足足挂了三四十个学员,当然也不是每天都有这麽多学员学车,可是半天里,每辆车来学习的学员,也有十几个。黄佩华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下,也就是说,半天,每个学员最多可以上两三次车,每一次上车可以练习五到十分锺。学员们,无论是工作了的还是学生,都不可能天天耗在这儿的。就算是闲人,这麽耗著,也不是个事儿啊!

    於是,教练的生财之路就来了。中午和晚上可以加班加点。当然学员用不著另外再出钱,可是问题是,教练凭什麽动用休息时间来陪著你学车啊,人总要懂味是不是?是。要懂味。中国人最懂味了。请客吃饭,送烟。一包蓝壳芙蓉王三十好几,两包,司机转手卖了,最少也能得六十。中午一顿饭两包烟,晚上一顿饭两包烟,教练的补习费就上来了。

    黄佩华在这里暗自汗呢,服务员端菜上来了。齐鸣拿起筷子开始招呼黄佩华,顺带也用筷子虚点了一下那两堂客,意思是可以动筷子了,率先就吃上了东西。

    黄佩华很拘谨,比那请客的俩女人要拘谨得多,拿著碗只顾著扒饭,不好意思夹菜。齐鸣看到了,哈哈地笑,给黄佩华夹菜,又对刘教说:“我这个兄弟,脸皮薄,比妹坨的脸皮都要薄。但是千万不要小看他,这家夥,超级猛,十五岁就进了大学,是我们那一片的名人啊!”

    刘教张大了嘴巴,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十五岁,那不是少年大学生?”

    “是啊是啊!”齐鸣骄傲地说,好像黄佩华真是他儿子一样:“十五岁啊!这家夥是我看著长大的,我比他,整整大了九岁,靠,我结婚的时候,这家夥躲我床底下偷听,我靠,把我老婆吓得要死呢!”

    满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黄佩华又开始脸红了,低声嘟囔:“又……又不是我要去钻的……是辉哥要我去钻的……我……我……”

    齐鸣爽朗地笑了起来:“你你你你个屁啊!好歹也有……那个时候十四岁了吧?也是高中生了,人家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啊!单纯得呢,跟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女似的。妈的,老子办事,突然床底下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把我老婆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大老鼠啊!老子下床一看,我靠,拽出个半大不小的小夥子,唧唧歪歪地在床底下哭呢!”

    齐鸣和刘教都拍著桌子笑,俩堂客也跟母鸡下蛋一样咯咯地笑,笑得黄佩华眼圈儿一红,撂下筷子就往外头走,被齐鸣一把拉住:“走什麽走啊!都这麽大了,早就开荤了吧?至於嘛,还害臊啊!”

    刘教一推齐鸣:“可别那麽说,瞧这样儿,恐怕还是个童子鸡啊!”

    黄佩华哼了一声,强嘴道:“早就不是童子鸡了!但是鸣哥你这样,好不厚道!”

    “是是。”齐鸣笑得直打嗝,起身把黄佩华按坐在椅子上:“也就跟你开玩笑,你较什麽真啊!好久没有看到你,说起来,每次一碰到你,就觉得,我他妈的又老了好多……快坐快坐,你工作,也快四年了吧,在上海做事,什麽事儿没见过啊,至於嘛,还这麽怕丑。”

    黄佩华又哼了一声:“再怎麽说,也不至於像鸣哥这样没脸没皮吧?”

    “哟呵,华华,会顶嘴了?果然长大了哈!”齐鸣又回过头跟刘教低低地说了些什麽,然後两个人一起爆笑起来。

    俩堂客同情地看著黄佩华,互看一样,低声叹了口气,把话题岔开,问齐鸣这一次桩考有几个过了的。齐鸣骄傲地说全部都过了,微胖的那个堂客惊奇地问说那个老太太也过了吗?齐鸣点点头,说放心,只要是他教出来的,基本上没有不过的,巴拉巴拉说了一通。

    这顿中饭黄佩华压根就没有吃饱,连半饱都说不上。齐鸣那个痞子,嘴巴里黄腔不断,还有那个刘教,也毫不逊色,说起驾校的事儿,驾校的其他教练,说起学员,叽叽呱呱的口沫横飞。黄佩华有些纳闷。一上午齐鸣的嘴巴就没有停过,这会儿也不停,不晓得有没有停的时候。

    吃完饭开车回到驾校,齐鸣首先就让黄佩华坐上了驾驶座,先教他怎麽听发动机的声音变化,怎麽从各种迹象断定有没有松到半联动,怎麽挂档松刹车,怎麽前进怎麽倒退。

    黄佩华仍然不成。他太小心,松离合松得那个慢哦,快到半联动的时候,偏偏又忘记松刹车,等到记得松刹车了,得,半联动那个点已经过去了。

    齐鸣虽然有耐心,黄佩华受不了了。後座上俩堂客花了钱练不了车,不知道得有多哀怨愤恨呢。黄佩华蹭了吃的,还占用别人的时间机会,这不是太不识相了吗?忙跟齐鸣说下午要上班,得打卡的,必须得走了,下次再来练车吧。

    齐鸣嘴巴撇了撇,也没有再挽留,只说黄佩华回家看父母时可以到他家里打个转,只要他在,就可以带他一起练一下车。黄佩华点点头应了,仓皇下了车,急急地往驾校外头走去。

    齐鸣看著黄佩华的背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摇了摇头,从车上下来,让那俩堂客坐前头,他自己在後座上一歪,很快就睡著了。

    这一天跟每一天一样,忙,但是有收获。晚上有另外的学员请客吃饭,也送了两包烟。这一次高档一些,是软的芙蓉王。收工之後,齐鸣拿著今天的收获──各种芙蓉王总计六包,到了名烟名酒回收点,换了钱,数了数,美滋滋地揣好了,到旁边的熟食店买了点鸭架子骨,转弯到了公车站,搭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老爸老妈都在客厅看电视,说他的儿子齐翔宇已经睡著了。齐鸣把鸭架子骨摆在茶几上,又拿了两瓶啤酒,一瓶给他老爸,一瓶自己喝著,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见儿子投降状躺著,脚丫子露在被子外头,便帮著把被子盖好,又悄悄地出来,把门带上,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喝了一大口啤酒,问他老娘:“我屋里崽今天还老实不?”

    齐妈翻了个白眼:“老实个屁,跟你讲了不要让他这麽早就读书,都三年级了,还皮得跟什麽似的……今天老师打电话给慧妹子,说上课的时候你屋里崽翻窗户跑出去玩去了,老师把他捉回去,他还发脾气,咬了老师一口。慧妹子讲,如果你不好好带崽的话,干脆就把崽给她带,莫把细伢子的前途给耽误了。咯我也带不下地。晚上喊他做作业,他就在那里咬铅笔头,咬碎了还往肚子里吞,要他吐出来,他还不肯,发脾气,踢我。”

    齐鸣还没有说话,齐爸就开口了:“还不是你惯死的。还有你啊,鸣鸣,离婚都好几年哒,这几年呢,你的女人也没有断过,干脆再讨个老婆回来管崽不是蛮好?你怕你屋里爸妈死得不够快是吧?被你磨了大半辈子,现在搞哒这个小猪罗罗又来磨我们……什麽时候是个头咯?”

    齐爸一边抱怨一边喝酒,一点都不诚恳。

    3

    车震 (3)

    “学车学得怎麽样了?”黄妈妈赵晓青一边打毛衣一边问坐在一旁啃苹果的黄佩华。

    黄佩华认真地啃著苹果,心里不停地纳闷著。他妈正在织的毛衣看上去挺小,不可能是给他爸的,也不可能是给自己的──基本上读大学之後,他妈就不给他织毛衣了,说男孩子大了,爱漂亮了,手工织的毛衣,怎麽著都比不上买的毛衣时髦,更何况儿子读书和上班的地方是上海那麽个国际大都市呢?

    “还没有正式开始学呢。”黄佩华闷闷地答道:“好像蛮难的。正好这段时间也没空,昨儿加班加到十一点才散……下个星期差不多能请出几天假了……本来想著今天去学车,不过周末,人肯定会多到恐怖……只考了理论。”

    “打多少分啊?”赵晓青眼睛盯著手里的活,数著针数,漫不经心地问。

    “100。”黄佩华继续纠结著他妈手上那件毛衣的归属。

    “满分是多少啊?”黄爸爸黄达放下手中的书,插话道。

    “100。”黄佩华终於忍不住,问他妈:“妈,这毛衣,你给谁打的啊?咱们家,还有亲戚家,有这麽小的孩子吗?”

    赵晓青放下毛衣,揉了揉眼睛:“还能给谁?你鸣哥的儿子翔宇呗。他嫌他奶奶织的毛衣不好看,这不,去年,就把那毛衣给了院里周爹垫那个狗窝,自己冻得鼻涕哗啦的……被你鸣哥揍了一顿,他就离家出走,找他老娘去了,差点没把齐家老两口吓出心脏病。说我织的漂亮,去年,我搞了两天整的,赶出毛衣来,那小子才肯穿。”

    “我说,那个理论考试,特简单吧?”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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