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妖[出书版] 作者:a
蜜丸,可严小妖一看到徐开远就哭,一看到黑乎乎的东西就哭。无奈之下,还是月琼这个当爹的狠下心把蜜丸拿水融了直接灌进了小妖的嘴里。良药苦口利于病,若不是明白这是为了小妖好,干爹黎桦灼绝对会把孩子抢走,做亲爹的太狠心了!
在「逼迫」儿子吃药的时候,经常后知后觉的月琼察觉到了后府中的一点微妙的变化。例如徐大夫总是偷瞧他;例如周谋士和李谋士出现在他眼前的次数多了;例如熊将军见到他时会跟见了严刹那样恭敬有礼;例如……
「啊!」
在床上都敢不专心的人被人咬了一口,捂着被咬疼的脖子,早就胆大包天的公子用他那双大眼睛控诉某位王爷的暴行。
「又胡思乱想什么。」粗糙的大手在羊脂玉的身子上抚摸,扎人的胡子落在月琼刚刚被咬的地方。还有就是这人最近「虐待」他的次数越来越多,让他连抱小妖的时间都没有了。推推已经「虐待」过他两回的人,月琼虚弱地开口:「严刹……」能不能放过他。
一直没有从月琼体内退出来过的严刹亲吻的动作停顿,看着满头汗水,气喘连连的人,他慢慢退出自己。随着他的动作,身下的人难耐地皱起眉,呻吟出声。每次严刹退出去时,都和他进来那样让他难过。
欲火险些又蹿了上来,严刹低头拿胡子狠狠扎了月琼的嘴一遍,这才完全退出自己,喊人抬水进来。发现严刹不打算再折磨他了,月琼很不给面子地松了口气,任严刹把光溜溜的他抱进浴桶。
在被清理时,犹豫了好半天的月琼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严刹,出事了?」
严刹的手一顿,继续。「怎么?」
「府里头最近……」月琼也不知该怎么说,也许是他自己感觉错了。周谋士和李谋士来看小妖很正常;徐大夫也许不是在偷瞄他而是在偷瞄小叶子;熊将军对他恭敬可能是犯了什么错想让他在严刹面前给他说好话而又不好意思开口求他;严刹这几日「折磨」他的次数变多很可能是因为他把其它人都赶出府了。
严刹抬眼瞅了他一眼,把洗干净的人抱出浴桶,扯过布巾裹上。「公升他们知道你要陪我进京,很诧异。」嗯?还在乱想的人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过来他已经被严刹放在了床上。
看着严刹给他穿亵裤,月琼小心地说:「皇上的圣旨还未到,还不知会不会召小妖进京。严刹,若皇上不召小妖进京……」沉默了一会后,他拽拽严刹的胳膊,「让桦灼安宝、洪喜洪泰带着小妖到岛上去,我和你进京。」
绿眸瞬间幽暗,当严刹抬起头时却是一片平静。「若皇上不召小妖,你和小妖一同去岛上。」
月琼愣了,就听严刹继续说:「无论皇上这次是否会杀我,我都会反。你在岛上,我可以专心对付他。」
「严刹?」月琼惊呼,心狂跳。
凑到月琼耳边,严刹粗声说:「我不会让你和小妖活在任何危险之中。古年不死,你们两人就永无安宁之日。」
大眼瞪大,月琼的身子轻颤,严刹这话……是何意?颤抖的身子被人揽入宽厚的胸怀,粗糙的大手轻摸他的背身,可他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为何他总觉得严刹的话另有其意呢?严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揽紧了月琼,一如既往地在关键之时保持沉默。
第二日,就在月琼打算窝在床上发一天呆时,让他心魂破散的圣旨抵达了厉王府。一刻钟之后,严刹拿着圣旨推开卧房的门。当月琼看到他手上那卷明黄的东西时,只觉眼前发晕。
「圣旨上说什么了?」光着脚跳下床,月琼的声音都在发颤。
一把把冲下来的人搂入怀中,带着明显怒火的严刹粗声道:「古年召你和小妖进京。」
「召我,进京?!」一盆冷水直直浇在了月琼的头顶,冻得他牙关打颤。「他」为何要召他进京?难道「他」知道他还活着?月琼的眼前一片花白,脸色更是比纸还要白,就连严刹喊他他都没听到。
在月琼的耳垂上重重一咬,拉回这人的神志,严刹双手扣住他的腰把他托了起来。「古年召你进京和召小妖进京的目的一样。一个是历王世子;一个是跟了我多年如今正被独宠的公子。」
大眼眨眨,月琼咽咽唾沫,颤声问:「皇上……是想拿我和小妖,要挟你?」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双手往回一扣,严刹把月琼抱在自己怀里,眼神冷厉:「解留山带了五千人马去了石水,名为练兵。」
「石水?」月琼先是不解,过了会他身子抖了抖,「石水是不是离武夷很近?」
严刹点了点头,月琼瞪大双眼。武夷府可是恒王的直隶府,恒王的府邸就在那里。现在恒王世子江裴昭不在武夷,与恒王封地相邻的安王杨思凯也去了京城,严刹也要立刻进京,若解应宗这时候攻入武夷……
「严刹!你快派兵!绝对不能让解应宗攻下武夷!」月琼的心凉了半截。
严刹就那么抱着月琼,让他与自己平视:「若我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也许我还可以继续做古年的臣子;若我出兵,我与古年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我听你的。」
「喝!」月琼吓了一跳,直觉探到了危险。
不安地咽咽唾沫,月琼颤声问:「你,什么意思?」
绿眸幽暗。「你若不让我反,我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若你说出兵,我马上派兵,那我与古年之间也再无君臣之义。」
怎,怎能这样!月琼好似第一次见严刹,脸上刚刚浮上来一点的红润瞬间消失。话说回来,他和严刹第一次见面也没这么害怕过,他还很大胆地跟严刹讨包子吃咧。
「我听你的。」严刹又说了一遍。
「这种事哪里能听我的?!」月琼低吼,这明明就是在逼他!
「你若不希望我反,我就不反;你若同意我反,我马上出兵。这也许是古年对我的试探。」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怎能如此儿戏!」他,他怎么可能同意反!不,不!他、他不能让严刹出事,他是小妖的父王,「他」一定会杀了严刹,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可是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不,就算严刹现在不出兵,「他」也不会对严刹手软。
严刹不说话,那双绿眼直勾勾地盯着月琼。月琼不知道严刹这是怎么了。这人一向是自己决定的事从不更改,何时要听他的意思了?他,他又不是他的谁,他,他只是一个公子!只是厉王世子的爹!
「月琼,这回我听你的。」
如催命符般的声音又在月琼耳边响起,看着那张突然觉得很坏很坏的脸,月琼闭上眼。过了好半晌,他睁开眼很平静地说:「我跟小妖、桦灼安宝、洪喜洪泰去岛上。」说完就挣扎着要下来,要打要杀他不管!
身子被放下来,但禁锢却没松开。粗糙的手指抬起大胆公子的下巴,低头啃了上去,怀里的人气喘吁吁时仍不忘用一双大眼控诉他的过分,啃完了,严刹在他耳边说:「我出兵。」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轻松,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悲哀。把头埋在严刹的胸前,月琼哑声说:「严刹,若你赢了……留下皇上的命。」
「嗯。」严刹的回答很干脆,绿眸闪过精光。
「我跟你进京,出兵的事要小心行事,在我们离开京城之前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月琼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嗯。」严刹抱起他。
「你要把小妖平安带出京城。」这一天还是来了。
「嗯。」大胡子扎了上去。
「要反……每一步都需想仔细,」在严刹解开自己的衣裳时,月琼问,「严刹,我那块黑色的木牌呢?」得去找徐叔叔了。
严刹直接堵住了他的嘴,撕了他的衣裳。
「唔唔唔……」这件衣裳是才做的!
这一次月琼没有发呆。在被严刹啃了不知几遍之后,第二日他忍着浑身的酸痛在严刹出去后就起床了。起来时,他的枕边多了块木牌──雾岛岛主的令牌。月琼快速写了几封信,然后找来叶良让他把信送出去,并把令牌给了他,告诉他如何与徐离骁骞的手下联系。在叶良离开之后,他又喊来桦灼安宝、洪喜洪泰,告诉他们他和小妖要进京了。
似乎已经得到了消息,四人的表现很平静,只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跟你一道进京。」
月琼摇摇头,淡笑道:「这次进京,多有凶险。从京城出来后我会让人把小妖送到岛上。」
「月琼,那你呢?」黎桦灼问。
月琼深深吸了口气,笑得有些让人看不透:「我跟着他。」这不是打仗,只管往前冲就行了。与其在岛上睡不安稳,不如跟着他来得安心。不去深思自己为何会做这个决定,他做便做了。
屋内顿时静默,月琼拿过他的宝贝木盒,打开,取出里面的金老虎和碎银交给黎桦灼:「这个留在身上,应急。」
「公子,我和洪喜决不离开您!」洪泰的眼圈红了。
月琼摇摇头:「当初我让小叶子为我涉险,险些丢了他的性命,这个错我不会再犯。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事若成了,我会去找你们;事若败了,我也会去找你们。你们放心,我会活着回来。」和严刹一起活着去找你们。
「公子……」洪喜洪泰急着还想再说什么,月琼却是心意已决。他搂了下洪喜洪泰,低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公子,您别这么说。」两人的声音带了哽噎。
黎桦灼在月琼开口前道:「你什么都别说。我等着你和王爷平安来找我们,你一天不来,我们就等一天,一年不来我们就等一年,一直等下去。」
月琼笑了:「这感情好。」
四人都快哭了,只有月琼还是淡淡地笑着,犹豫了一下,他道:「洪喜洪泰,去给我买些胭脂水粉、画笔唇纸来。再买一身红裳。」
洪喜洪泰一愣,马上道:「我们这就去!」没有问公子要这些做什么,两人转身跑了。
这时候,黎桦灼上前紧紧抱住他,哑声说:「月琼,对不起……」声音中是浓浓的歉意。
月琼笑着拍拍他:「怎么和我说对不起?这几年若非你天天来陪我聊天,安宝常偷偷给我买小食,我一定会闷得头发都白了。」然后他小声说:「等我回来喝你和安宝的喜酒。」
「月琼!」黎桦灼愕然地推开对方,安宝也呆住了。
月琼脸上闪过得意:「我可是孩子的爹了,安宝脖子上时不时出现的红点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黎桦灼的眼睛一眯,轻捶了月琼一拳,笑骂道:「我都不知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狡猾了。」
「人总得聪明一回。」月琼从未笑得如此开怀过。
黎桦灼脸上闪过不怀好意,慢条斯理地问:「哦?那我何时喝你和王爷的喜酒?」
月琼脸上的笑立刻没了,结结巴巴地说:「我,男子和男子,怎能成亲。」
黎桦灼上前一步:「难道我和安宝就不是男子?」
月琼后退一步:「我、我和严刹,不需要,成亲。」
黎桦灼再上前一步:「你这么说?」
月琼脖子一梗:「我就这么说了!」从未如此硬气过。
黎桦灼低笑:「安宝,咱们就拭目以待,看月琼和王爷到底会不会成亲。」
安宝低笑,月琼的脸发烧:「不会!」成亲?太、太丢人了!
洪喜洪泰回来后,桦灼安宝已经不在屋内了。把东西交给公子,两人沉默地退下。看着铜镜里的那张脸,月琼失神。
站在校场上,严刹最后一次检阅自己的兵马。在他身后站着的全部是他忠心耿耿的部下:李休、周公升、徐开远、熊纪汪、严墨、严壮、严牟……甚至连管家严萍都来了。
校场上的气氛肃穆凝重,带着浓浓的杀气。阅兵台下的五万兵马是严刹明面上的兵马,也是他手下最精锐的一支兵马。五万人黑压压地站在那里,三月的寒风都无法吹散场中不断涌出血性。
严刹已经决定向武夷府秘密出兵。安王杨思凯临走前已经吩咐了他的幕僚,一旦情况有变,他们要听从严刹的调度。这样严刹手下不仅有自己的十四万兵马,还有杨思凯手上的九万兵马,加起来接近二十三万兵马。再加上恒王江弥的旧部六万,大约有近三十万的兵马。
不管是严刹,还是杨思凯、江裴昭,这几年都在私下招兵买马,防着就是这一天。齐王解应宗上报朝廷是六万兵马,不过谁会相信?他的手上至少有十五万兵马,而古年的手上则有三十万兵马外加八万禁军。三十万对五十七万,胜算难测。
双手背在身后,严刹高声道:「若有一天,要你们再上杀场,你们可惧!」
五万人齐声高喊:「誓死追随王爷!」喊声响彻天际。
「若有人要夺你们的妻、子,你们当如何?!」
「杀!杀!杀!」
杀声震天,天崩地裂。
严刹伸手,周公升双手递上一碗酒,五万人每人都捧着一碗酒。严刹仰头喝下,砸了酒碗。五万人同时仰头喝下,碎声憾地。
这时,有人脚步匆匆地走到严刹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严刹猛然转头,就见校场口处站着一个绝对不应该也不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其它人都纷纷看去,惊愣当场。
绿眸暗沉,严刹轻点了下头,那人匆匆跑回去吩咐左右放行。进来的人身着大红色的霓裳,怀里抱着一个戴着老虎帽子的可爱娃娃。娃娃今日很乖,这么多杀气腾腾的人站在近处,他都毫不惧怕,反而好奇地东张张西望望。
在看到认识的人后,他伸手要抱。严刹的下颚紧绷,从来人怀里抱过孩子,眼神无法从来人的脸上移开。阅兵台上站着的人无不盯着来人的脸,为那诡异的妆容。
把孩子交给严刹,月琼转身看向那黑压压的士兵们,没有被这种阵仗吓得哆嗦,反而异常平静。乌黑的,仅用一支旧桃木簪子半束的发在寒风中轻扬,这个总是怕冷的男子,此时鬓角却有着细细的汗珠。红色的霓裳,衬着他那张画着异彩的脸更显诡异。
白如纸的妆底上是红色的鬼符,黑色的獠牙沿着嘴角延伸至耳际,左眼下的一滴金色的泪珠好像是鬼神的眼泪,有人认出了这是谁的脸,表情惊变。
淡淡扫了一眼充满煞气的五万兵马,来人微微地笑了,那张似鬼的脸更显慑人。他的眼神飘渺,似乎看的不是下方的兵马而是从远处而来的战鬼。就那样遥看了一会,他开口:「周谋士可会击鼓?」
「会。」站在他身后的周公升恭敬地行礼。
「可会『鬼泣』?」
「……会。」
「可否请周谋士为我击鼓?」只有一只手的他,实在不便。
「在下之幸。」周公升走到鼓架前,把鼓架转了过来,然后爬了上去。拿起两边的鼓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突然出现的人。
「咚」
「咚」
「咚」
鼓点非常地缓慢,每一下似乎都要敲到人的心里。红衣男子只是站着,遥看远方。
「咚」
「咚」
「咚」
他开始有了动作,左臂收回,头低下。
「咚」
「咚,咚咚」
「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似乎融入了男子的骨血,连他舞出的动作都是那样的震人心魄。就好似敲鼓的人应该是他,他应该在自己敲出的鼓点中完成这舞。而所有人又很清楚他为何没有自己击鼓,无力的右臂垂在他的身侧,他,仅有一条手臂。
相传,一位将军在即将奔赴杀场时,他的妻子为了让他凯旋归来,在他出征的那一天私自跑到校场上,在全军的面前跳了一支舞。这支舞不仅鼓舞了全军的士气,更让将军在沙场上无往不利,最终得以凯旋而归。而将军的妻子在跳过这支舞后永远无法再跳舞,彷佛所有的心血全部被这支舞带走了。
据说,看了这舞的人好像听到了战鬼的哭泣,在起初的害怕惊恐过去后,他们发现自己竟变得无所畏惧。在沙场上,厮杀声比起那泣声若如娃娃在哭,连战鬼的哭泣都听到过的他们,又有何可惧!从此,这舞便被叫作「鬼泣」。
全天下的舞者都知道有这么一曲舞,可全天下的舞者却无人会跳,除了舞学鬼才──古幽。先帝古瑟曾御驾亲征,亲征那天古幽在出征的二十万大军前跳了「鬼泣」。那一战,大洲朝大获全胜,古瑟平安而回。
之后古幽有一年不曾再跳过舞,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和传说中的那个女子一样从此无法跳舞。可一年后,古幽新编的舞依然无人能及。只是那个倾国之人已经死了许多年,化为一缕青烟去了
他该去的地方。也许这样的人,本就不该留于凡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明明只是舞,可校场上的人却似乎听到了战鬼在哭。那红色的人在眼前变成了奔腾地向他们冲来的百万战鬼。没有人被吓得失声尖叫或尿了裤子,因为那战鬼是直接冲进了他们的体内,成为了他们的一部分。
校场上只闻得见鼓点,只看得见那抹飘渺的红色身影。那张画得可怖的鬼脸此刻看起来却透着淡淡的温柔。好似战鬼也是有情有意、有血有肉的。
周公升被完全带入了「鬼泣」中,他只记得要把手中的鼓槌敲下去,连会不会忘记下一槌如何敲都来不及担心。就好像「鬼泣」的鼓点早已融入了他的体内,他只要平常地拿出来即可。可没有人知道,周公升从未鼓过「鬼泣」,当那人问他是否会鼓时,他感觉那人只是想找一个鼓手,会不会都无所谓。
前几下,他是试探而鼓,当那人开始舞起来时,他则是被那人的舞带着鼓,就像任缶曾私下对他说过的那样。在岛上任缶为这人以鼓点配乐时,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舞步敲打,好似事先一起编排过无数次。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似乎与那个人已经合演过无数次「鬼泣」。
当那抹红色的身影高高跃起,如飞鹰般落下匍匐于校台上时,鼓声也随之停了。然后,他几乎贴着地面的身子慢慢直起,鼓点又响。当他完全抬起头露出那张乍看起来无比美丽的鬼面时,鼓点才彻底停下。
胸膛剧烈地起伏,昨晚刚被蹂躏过的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要睡也得回去再睡。缓慢地,依照这曲舞最后应有的端庄姿态站起来,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人对场下的万人微微一笑。不敢转头去看那个一直盯着他的绿眼王爷。
有人走到了严刹的身前,把大眼里满是好奇的孩子抱过来,是跟着进来的黎桦灼。然后又有两人走到了红衣男子的身侧,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似乎想到了什么,红衣男子眼里闪过心虚和惊吓,小声说了两句,扶住他的那两人点点头,什么都不说地搀着他朝外走。好像要逃命,红衣男子说了声「快点」,就见他被那两人快速拖走了。
直到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校场上突然响起震吼:「杀!杀!杀!」这「杀」声传到了还未走远的红衣男子耳朵里,他打了个冷颤,祈祷某人忘了两人间签过的一纸契约。契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他只能给一人跳舞,否则……
「洪喜洪泰、你和桦灼安宝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两天。」
「公子?」
「我违约了。」
「……好咧。」
「还有,把小妖也捎上。」
「……好咧。」
「要不,把我也捎上吧。」
「……好咧。」
马车渐行渐远,朝着江陵最大的客栈奔去。
厉王府的书房内,气氛肃然。就连平时嗓门最大的熊纪汪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甚至有点拘束。而刚鼓完的周公升,用力过度的两只胳膊软趴趴地搭在腿上,表面平静的他还没有从刚才的那曲舞中缓过来。
王府的主人严刹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开口:「那是什么?」他不懂舞。
李休轻碰了下周公升,他们这些人里只有周公升和任缶懂得一些。现在任缶不在,也只有这人来解释了。
周公升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想拿杯水润润嗓子,可手臂刚抬起来就掉了回去。苦笑两声,一杯茶递到了他的嘴边:「说咱们是文弱书生倒也不是委屈咱们了。」
李休这话缓和了一些屋内的沉闷。道了声谢,润了嗓子的周公升哑声解释道:「那曲舞,叫『鬼泣』……」把这曲舞的来龙去脉解释完毕后,他看着自家眉心紧拧的王爷,犹豫了片刻,道:「『鬼泣』,战之舞,胜之舞,也是忧之舞。因为担忧无法平安归来,所以才会跳『鬼泣』来祈福。是鬼非鬼,非鬼似鬼。世上曾跳过这舞的只有……幽帝。」
此话一出,屋内犹如落下一记闷雷,炸得熊纪汪、徐开远的身子弹了下,李休还算镇定。其他人则不明所以地看着前两位,不明白他们抖什么。幽帝会跳,难道月琼公子就不能会跳了?在严墨等人看来,月琼公子的舞绝不会比幽帝跳得差。
又是好半晌不出声,严刹开口:「人呢?」
刚刚进来的管家严萍脸色有点痛苦地说:「在『东福客栈』。」刚看了那么一场舞,不震撼是假的。可还不等他消化,就被人告知跳舞的人没有回府,跑了,他又急得险些晕过去;不等他派人去寻,就又传来消息,人躲在客栈里。想到那人为何会躲,严萍想笑不敢笑,这些个情绪让他着实痛苦,脸上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绿眸瞬间又暗了几分,严萍继续说:「洪喜洪泰、黎桦灼安宝和世子殿下都在那。」
严刹霍得站了起来:「今晚在『后府』用饭。」丢下这么一句,他带了三严抓人去了。
晚上与王爷一同用饭,书房里的人也起身打算回各自的住处沉淀沉淀。四位心中有个共同秘密的人走在最后面,突然有人极小声地咕哝了一句:「那脸到底是怎么变了个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另三人身子一抖,同时回头低吼:「把那件事从脑袋里丢出去!」
「啊!」说漏嘴的人急忙捂住自己的大嘴巴子连连点头,虎躯般的身子在三位文官的面前抖得跟筛子一般。这恐怕是熊纪汪这辈子最窝囊的一回。
吼完了,周公升、李休和徐开远左右看看,没人看到他们的失态,各自装成没事人般朝各自的住处走去。
卧房内,被抓回来的人低头坐在床上。脸上的鬼妆已经洗掉了,衣裳也换成了平日里的素衫,但也不知是怕的还是累的,浑身都抖得不行。坐在他对面的严肃男子,拿他那双可怖的绿眼直勾勾地瞅着他。
「为何不回府?」
听着这人带着明显怒气的问话,他紧张地舔舔嘴,不敢说自己是心虚。「呃……小妖尿了。」
「换尿布需要一个多时辰?」
「呃……后来他又饿了。」
「客栈有虎奶?」
「呃……客栈正好有鹿奶,小妖又饿得紧,我就……」
「那喂他喝完奶之后呢?」
「呃……小妖又困了。」
小山一般的人站了起来,床上的人抖得更厉害,他也不想抖,可是控制不住──跳完「鬼泣」的后遗症。山影罩住了他,粗糙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了起来。一张看不出是震怒还是暴怒的脸贴近。
「送走小妖还是让我操一晚,你自己选。」
大眼瞪大,月琼的眼珠子险些掉出来。这人竟然说如此、如此之粗言!原本就因为出力过度而略显红润的脸瞬间白了起来。
「选哪个?」严刹的声音很哑。
「昨,昨晚……我,嗯,有点,累。」
「契约上是如何写的?你不仅给别人跳舞,还在上万人跟前跳!」
舔舔发干的唇,月琼试图做最后的争扎:「我上了妆,看不出是我!」
「送走小妖;操你一夜,选!」
轰!又听到粗言的月琼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你是王爷!怎能说如此之粗言!」
「要我送走小妖?」
「不行!」
「那就让我操一夜。」推倒全身发抖的公子,严刹解开自己的腰带。
抖得无力动弹的月琼呼吸急促,对方的粗言完全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如砧上鱼肉的他只能眼瞅着严刹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然后放下了床帐。
「天还亮着!」被咬住脖子的刹那月琼惊叫。要,那个,也得到晚上吧,不是说,一夜?
「那就当现在天黑了!」粗喘地扯掉月琼身上的束缚,严刹翻身把还在抖的人揽到自己的身上,让他跨坐在自己怀里,剃了依旧刺人的胡渣扎在月琼的锁骨处。
「明日你睡一天,后日启程进京。」似乎只有空说这一句,严刹接下来再没多说一句废话,也让怀里的人无法言语。
屋内满是月琼的叫喊,那听着让人脸红的吟哦泣音比催情药还要厉害,刺激得某人如兽般的粗喘更加慑人。月琼觉得自己这次一定会死,他还没有回京见那个他最重要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最后再看一眼小妖,他就要死在严刹的「凌虐」下了。
「不!不,啊,要,唔……」
「严,啊!」
严刹的绿眼似鬼般可怖,身下的羊脂玉早已沾满了他的颜色,可他却完全没有停的意思。把月琼的耳垂连同那支他给月琼戴上的耳饰含入嘴里,严刹狠狠顶撞身下人娇嫩的身躯,直到对方再一次求饶之后,他才稍微放缓了动作。
「唔……嗯……」长发凌乱地散在床上的人无意识地低吟,在他体内顶撞的火龙虽然缓了点,可还是让他无法招架。
一直到夜幕降临,他身上的人才可怖地大吼一声,不知第几次地倾泻在他体内,然后就一动不动地伏在他身上,没有在软下来后继续律动,再次挑起自己的欲望。
结,结束了吧。沉沉浮浮间,月琼似乎看到了早已过世的皇爷爷,他一定是死了,不然皇爷爷怎会来接他?
「明日成亲。」
已经开始翻白的大眼瞬间睁开,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月琼瞬间复活。「不行!」
抽出自己,让人抬浴桶进来,严刹根本无视某人的反对,轻捏住他的下巴粗声道:「成亲之后你若再敢胡来,我就家法伺候。」说完他放下床帐,随即有人敲门。接着洪喜洪泰、三严抬着浴桶和洗漱的东西进来了。
动动嘴,在门关上床帐又挂起后,四肢开始僵硬的月琼,反抗道:「我哪里有胡来?」
抱着动弹不得的人跨进浴桶内坐下,严刹揉捏怀中人不正常紧绷的身子,绿眸里是怒火。月琼咽咽唾沫:「我听说这舞……管用,就想,试试……」严刹清洗的动作顿了下,不做声。
「严刹,」月琼祈求,「能不能,不成亲?」太,太丢人了。
「别再跟我说男子和男子怎能成夫妻的屁话。我严刹要和你成夫妻,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绿眸看向慌张的人,暗沉,「月琼,你怕什么?怕被人耻笑?」
月琼的大眼里是逃避,做了严刹的公子这么多年,有什么怕被人耻笑的?他就是觉得两个男子成亲很丢脸。
捏住月琼的下巴不许他逃,严刹厉声道:「今日是叶良,明日是徐骞,你是我的妻却总有不相干的人想来带走你。月琼,你清楚我的底线。若再有第三人,不管那人与你是何关系我都会捏死他!」
月琼动动嘴:「哪有什么第三人……现在这样,我觉得,挺好……男子与男子成亲……天下未闻……太、太丢脸了……」心怦怦怦直跳,他不懂严刹为何一定要与他成亲,他们现在不也差不多吗?
「成亲!没得商量!」在月琼还想动嘴时,严刹堵了他的嘴,然后在他气喘吁吁之际道,
「明晚只有亲随出席,等事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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