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不罚 作者:墨黑花
停下来,恶狠狠地取下安全帽,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五官端正,脸上却有股猥琐的流氓气。
「臭小子,你追什么追,不要命了!」
黎光希面不改色地站在那,冷静地要求:「把包给我,我就不报警。」
「威胁我,活腻了是不是,识相些就滚!」
男人暴躁地咆哮,见他不为所动,「嗖」一下拿出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向黎光希挥去,「今天,我就好好教训你,谁叫你不要命了。」
闪电般旋身,惊险地避开刺向胸口的刀子,黎光希旋身跃起,一脚踢向男人,那一腿有千斤之重,力量很大,男人狼狈地后退几步,胸口依旧被狠狠踢中,手中的刀子掉了。
「啪!」
男人无力地跪在地上。
黎光希喘着粗气地捡起地上的包。
就在此时,男人捡起地上的木棍,疯狂地朝黎光希砸过去,一下比一下粗暴,「竟敢对我出手,现在你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
黎光希咬牙忍住疼痛,一把抓住他的木棍,使劲一扯,男人想不到他还有力气,恍惚中木棍被抢走,顿时火冒三丈地推了他一下。
痛!额头撞在墙壁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而下,黎光希没来得及喘息,男人已眼神暴戾地冲过来,距离得很近,黎光希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然后趁他躺地上喘息之间,抢过他手里的包,拔腿就跑。
风呼呼地刮过肌肤,脸上黏黏的,有湿热的液体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滑过他的睫毛,嫣红夺目,遮住他全部的视野,头就更晕了。
血一样的腥气蔓延开来,他胡乱地擦去,捏住鼻子试图阻止水流一样的鼻血,不能顺利呼吸,眼前突然黑了,黑得让他什么都看不到。
有亮光出现,耳边响起汽车喇叭声,周围有吵杂的人群声,许多的人、许多的车、许多不认识的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恐慌地绕着他走开,彷佛他是个携带病毒的怪物。
他站在原地,为了掩饰慌张,像在寻找什么人一样,左右张望,四处寻找齐瑞亚的身影,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想要移动脚步,却连现在待在地方都不知道。
这里是哪里?
他想冲进人群里,不顾一切的询问路人,却又退缩的不敢动,生怕看到别人带着复杂又同情的目光,更怕遇到心存不善的人,他一直都是个消极而内向的人,什么事总往坏处想。
在得知自己的灵魂寄居在另一个身体里,他彷徨无助之下仍选择面对,可在面对茫茫人海,无数张陌生人的脸时,突然却觉得越来越孤寂无助。
他慢慢地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里,任由发麻的身体得到放松,任由周围传来唏嘘声,他睁开眼,天地之间他只能看无边的黑,而那黑暗里只有他自己。
恍惚里,有抹白色的身影走到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他的声音焦躁而不安,彷佛被眼前的他吓坏了,一直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声嘶力竭地问。
「你在干什么,怎么脸上全是血?」
他想努力抬起头,浑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别人叫来救护车,将他送进急诊室,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伤得并不严重,额头上破了个洞,手臂与脊背多处瘀青,没有伤及到要害,只是血流满面的冲到大街,路人都被他吓坏了,以为他是十恶不赦的劫匪。
医生仔细的帮他包扎,警察过来盘问事情的经过后,刚要指责他的胆大妄为,余琉衣已面色铁青地走到他面前,又怒又急地说:「你究竟在想什么,那些抢匪都是不要命的人,为了抢回包,你大半夜的跑到巷子里追,是不是不要命了!」
黎光希勉强地想挤出笑容,但看到余琉衣怒得通红眸子,又沉默地垂下头,连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就如余琉衣所言,要是没能制伏住劫匪,又被他捅个一两刀,这么一想他才觉得危险。
「要不是我凑巧在附近吃饭,要是没有遇到你……」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半,余琉衣咬牙切齿地问:「你包里有什么东西?」他想知道包里有什么东西,让他值得冒着生命危险去追。
黎光希突然心一酸,「这不是我的包。」
「什么?」余琉衣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愕然的表情,他深深呼了口气,压住心底的怒气,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天哪,你到底在搞什么?」
罗羽极少为别人受伤,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到他的优点,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不三不四,也从不觉得丢脸,有钱就花,没钱就借来花,没几个知心朋友,不爱学习爱闹事,时常遭到他叔叔的斥责,他表面上一脸受教却从不打算反省,所以听完他的仗义行为,他除了难以理解就是觉得陌生。
罗羽从不会为别人做这样的事,而现在他竟去追劫匪,不要命的去抢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包。
「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年轻的警察听得直摇头,「包啊,什么的都比不过你的命,遇到抢匪首先是报警,你单枪匹马地追过去,出了事怎么跟你的家人交代?」
黎光希被训斥得话都不敢回一句,更不敢打开包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起齐瑞亚还在路边等他,不禁赶忙掏出手机,找到齐瑞亚的号码拨过去。
「喂。」
一听到他的声音,齐瑞亚近乎哭腔地追问:「罗羽,你跑哪了,你还好吧?」
「没事,你的包,明天回学校我再给你。」黎光希气若游丝地说,又安慰了他几句,让他早点回家休息,别担心他。
等他挂了电话,余琉衣已将警察送了出去,然后走到他身边,拿出一只保温壶,幽幽对他说:「这是我买的汤,一直温着,你喝完赶紧休息。」
黎光希眸子沉寂,没有去接的意思,「我想回家。」
「你伤成这样,怎么能回去?」余琉衣恼怒地瞪他,「今晚你待在医院里,哪里不舒服了,也好方便叫医生过来。」
「我明天有考试。」黎光希冷静地提醒,有些诧异于他的严肃表情,他记得余琉衣很讨厌他,一副巴不得离他很远的模样,此刻却那么关心他。
「我从不知道你这么爱学习,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余琉衣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黎光希很久。
「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重要的是现在。」黎光希垂下眼,几绺过长的黑发散落在他的脸颊边,他眼神平静地抬起头,一动也不动看着他。
余琉衣一怔,心思一沉,「我知道了,等你喝完汤我就送你回去。」
面前的罗羽真的变了,和以前那种张扬的傲慢不同,现在的他气质冷硬而内敛,和任何懦弱的词语都沾不上边,再者他也不过二十岁,为什么给他的感觉是那么成熟稳重?
「嗯。」
由他的眼里,黎光希看出他的坚持,知晓今晚不喝完手里的汤,很难走出病房,他微微呼了口气,拿起他递过来的汤,喝了下去。
喝完了汤,他望向一旁的余琉衣,发现他的眼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那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深邃,他放下手里的碗,抿了抿唇上的油渍,淡淡地开口。
「怎么了?」
他的唇瓣是格外的薄,有层湿润的光泽,微微张口就露出碎玉般的牙,余琉衣觉得惊心动魄,莫名地不敢看下去,他移开目光地说。
「没,没什么,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余琉衣又是一怔,为他的客气感到不习惯、不适应。
他了解的罗羽,从不对任何人说感谢,别人对他好是理所当然,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所以他客气的语气让他感到陌生。
黎光希下床找到自己的鞋子,穿好了就站起来,一阵恶心和晕眩涌进胸腔,他不由得摇晃了一下,幸好他及时用手扶住床沿,稳住了身体的重心,才避免自己像投怀送抱一样跌进余琉衣怀里。
「你没事吧,要不待在医院里,我明天来接你。」
余琉衣看着黎光希,眸子幽深地盯着自己伸出的手,刚才那一霎那,他非常担心他会跌倒,又很顺其自然的想这可能是罗羽为引起他的同情,故意装病,好让自己对他好点,他有这样的前科,于是他不得不提防。
「没事。」为了舒缓脑中的晕眩,黎光希垂着头,目光沉寂地盯着自己的影子,他不想待在医院里,这里的气味窒闷得让他喘不过气。
余琉衣沉默。
黎光希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他笑了笑,眼睛像湖水一样深邃。
「明天我会自己来医院换药,这些天我一直给你添麻烦,你可以忙你的事,不必顾虑我。」
余琉衣呆呆地看着他,心紧缩成一团,他平静的语气,斯文的疏离态度,不想再麻烦他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样的黎光希令他很心疼,而这样的心情是以前从没有过。
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余琉衣像往常一样来circ上班。
circ是时装界窜起的新秀,因为独特的设计、清丽的色彩,他们的限量产品一经推出,就受到群众的热烈追捧,在业界里得到好的口碑。
于是,每一天都有慕名而来的客户看新款,给公司下客观的订单,也有当红模特来这试装拍照,而有幸在这上班的人,才华与能力都非同一般。
早上是公司最忙碌的时候,余琉衣戴着无框眼镜,坐在书桌前看着厚厚的公司文件,他拿着一支名贵的钢笔,一边翻看档案,一边「沙沙」的在空白处签字。
签好一份档,又拿过新的一份,重复的做着相同的事,埋头一直工作,只是没来由地的浮躁,怎么努力集中精神都没办法静下心来。
从昨晚到今早都没安稳地睡好,他的思绪乱糟糟,理也理不清,从罗羽醒来以后,他的所作所为就让他备感惊诧,以往的他我行我素、随心所欲,没想到从没考虑过别人心情的他,会说出不再麻烦他的话。
这么说来他成熟了许多,而成熟稳重对他有好处,至少不再那么惹人厌。
敲门声响起,余琉衣抬起头,说了声进来,紧闭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一名精明能干的女人走进来,给身为经理的余琉衣汇报日程表,以及对未确定项目的安排。
听完后,余琉衣不苟言笑地问:「这个月的新款,设计师说十号前交样版图,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
「这个……」
留意到舒蔺的欲言又止,余琉衣放下手里的笔,冷冷地问:「出了什么问题?」
「先前决定将开发的新款推向欧洲市场,但因为设计师的原因,细节上依旧保留东方人的时尚观念,他现在正修改中。」舒蔺认真地解释。
追求成果的余琉衣一针见血地问:「这么说,新款没办法按期交货?」
「是的。」舒蔺胆颤心惊地点头,并不时抬起头,观察余琉衣的神色,「这件事设计部的人正在协调,相信很快就能解决。」
工作上的余琉衣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为了公司的发展与利益,他希望把每件事都做到最好,时时刻刻反省自己的错,也会严厉的纠正别人的错误,正因事事追求完美,他很少说称赞的话,很多时候只有批评,没有赞赏,在他手下做事的人很难放松自己。
余琉衣面无表情地说:「出了问题这么大的问题,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今年秋天公司决定进军欧美市场,但因为设计图没有按期交稿,导致后续工作没办法进行,这样的过失他们所有人都脱不了连带责任。
「很抱歉。」舒蔺歉意地垂下头,「这次是我的疏忽。」
「样版图别再修改了,现在就给企划部。」余琉衣抬起头,雪白的面容衬着黑色的衬衫妖媚得心惊,「如果服装偏向东方风格,与欧洲人的审美观不同,就将设计图交给日本的公司。」
「跟以前一样和丽迅合作吗?」舒蔺轻声问,去年他们跟丽迅合作,品牌在日韩市场上,创下惊人业绩。
余琉衣想了想,「这里有几家日本公司,把他们的详细资料整理好了,交给我。」他想对比几家日本公司的资质与规模,再考虑跟谁合作。
「我立刻安排。」舒蔺点头,随手将桌子上的档案收好,非常识趣地来离开了办公室。
处理完公司的事,又将几个重大的case安排妥当,熬到十一点半,余琉衣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一踏进屋,满室的黑暗与空旷让他越发疲惫,不需要开灯也能适应黑漆漆的屋子,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将身体陷入蓝色的沙发里,他打开手机,蓝色的光映出了他冰冷、白皙的面容,想起黎光希身上的伤,他拨了通电话。
「嘟……」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接,余琉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难不成他又出了什么事,以往这个时间他不会休息的,接着又再一次按下了通话键。
第三章
电话响了很久。
黎光希睡在床上,没有苏醒的迹象,睡得很沉,一直在作梦,梦到自己迷失在一条巷子里。
巷子又深又窄,灰色的墙壁长着潮湿的青苔,他一直向前跑却找不到出路,他表面上冷静自若,其实内心早已慌乱如麻,这里是哪?
不知跑了多久,脚下的鞋子全浸了水,阴冷得异常像陷入了冰窖般,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罗羽的声音,清晰而颤抖。
「黎光希……」
黎光希吃惊地抬起头,一个面容英俊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他恍惚了一下,镇定地问:「罗羽,你要回来了?」
罗羽安静地看着他,身影慢慢变得透明,他落寞地笑,「我已经死了,必须得离开了,请你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雨不停地下,面前的人已消失不见。
黎光希浑身冷汗地惊醒过来,发现外面下着大雨,自己躺在温暖的大床上,而手机一直在响,他拿起来放到耳边,一道轻柔的声音传进耳里。
「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这是余琉衣的声音,黎光希愣了下,悠悠垂下睫毛,覆盖住眼底的疲倦。
「我在睡觉。」
长久的沉默,余琉衣轻轻地呵口气,估计是信号不好,他惊疑的声音里混着细密的沙沙声。
「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
「明天有考试。」黎光希漫不经心地说,语气平淡得没有任何波澜。
「原来是这样。」余琉衣轻轻地应了声。
「嗯。」
「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黎光希客气地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思量他该不会就为确认这件事而打电话。
「你没话对我说?」余琉衣深吸了口气,他藏起心里的失落,若无其事地问。
「什么?」黎光希扯起嘴角一笑,眼珠像玻璃般透明,「我应该说什么?」罗羽跟他是熟悉的朋友,可对他来说,不过是见了几次面的男人,理所当然的能说的话题就很少了。
「呃……你这什么意思?」
「没事?那我挂了。」说完,不等余琉衣开口,利索地切断了电话。
余琉衣傻了一秒,恍然回过神,再三看了下号码确定是打给了罗羽,才苦笑地合起手机,心里滑过一丝古怪的失落。
以前的罗羽接到他的电话,总兴奋的语无伦次,因为他很少打电话给他,今晚回到家想起他的伤,不由得就拨了通电话给他,没想到他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语气沉稳而淡定,让他有些不太习惯,甚至过于陌生。
因为这通电话,黎光希昏沉的大脑清醒了大半,他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这么说来他只睡了三小时,梦里罗羽向他告别。
要自己代替他活下去。
黎光希脑子混乱,将脸埋进绵软的枕头里,呆呆地回想着罗羽说的话。
他真的能以罗羽的身分活下去,而不被别人发现破绽,揉了揉疼痛的眼眉,他起身走进浴室洗了把脸。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对物品进行分类,不用的东西扔进垃圾桶,脏的衣物丢进洗衣机,书籍跟cd放入木架上,又找来吸尘器开始认真拖地。
拖到沙发脚,吸尘器发出一阵尖锐的响声,黎光希停下来,瞧见沙发脚卡着一卷小型录音带,他弯下身捡起来,将录音带放入旁边的电话里。
屏幕上显示十天前的日期,磁带「嘶嘶」作响,里面传出一段罗羽与余琉衣的对话,一听到罗羽的声音,余琉衣的语气就明显增加了许多的不耐烦。
「一晚上打那么通电话过来,你究竟想怎样!」
「一个人待在家的时候,总想听到你的声音,但你总是不接我的电话,所以每一次通话我都会录下来,睡觉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我才能入睡。」
「罗羽,你这样只会让我恐惧……」
「我只是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
「我有喜欢的人。」
「我不介意。」
「那晚只是一个意外。」
「嗯。」
「我并不爱你。」
「我知道。」
「那你就该放手,不要再来纠缠我。」
「但我想跟你在一起,只要见到你,我就会很幸福。」
磁带「沙沙」响……通话的声音结束。
罗羽的幸福跟失落都因为这个人,黎光希冷淡地按下暂停键,不愿再继续听下去,不清楚罗羽为什么这么卑微的爱余琉衣,也不想深入了解。
唯一确认的是罗羽每晚都打电话给余琉衣,而他不可能这么做。
估计再过不久,余琉衣会对他的变化产生怀疑,可这不是他最希望得到的结局。
照理说余琉衣不爱罗羽,自然也希望罗羽别再不自量力地缠下去。
黎光希漠然地望向窗外。
他是黎光希,既然要活下去,他将开启一段属于自己的崭新人生,罗羽的过去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他能改变现有的状况……
第二天。
黎光希睁开眼,脑子尚在昏昏沉沉,他坐起身,眼前一阵晕眩,他猛地又倒回床上,这具身体似乎有些低血压,他习惯性地想推下眼镜,才想起罗羽不戴眼镜。
淡淡地勾起唇角,他闭上眼睛,整理好思绪,才缓慢地起床穿上衣服,出门前他顺便带上了齐瑞亚的包。
来到楼下。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那,他不着痕迹地绕着走开,轿车的窗户缓慢地落下来,余琉衣的美丽容颜出现在晨曦里,淡雅如雾里的星光。
眼见黎光希似乎没看到他,冷漠地越过他,余琉衣焦急地开口,喊了两声才止住他离去的脚步。
「罗羽。」
黎光希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一身蓝衣的余琉衣优雅地走向他,「你怎么来了?」
他眼底的惊讶没逃过余琉衣的眼,他找了个完美的借口解释自己的行为,「你的伤口需要去医院换药,凑巧我上班要经过医院,就顺道载你过去。」余琉衣盯着黎光希的额头,认真地说。
「不必。」
黎光希唇角微勾,摸了摸黑发下的红肿额头,那里的纱布脱落了,黑色的瘀血凝在那,微微皱起眉就会扯到伤口感到疼痛,也许去医院包扎一下比较好,但他不想麻烦眼前的男人。
余琉衣错愕地看着他,听他客套的语气,好像不大乐意自己送他去医院,但他昨晚追劫匪受了伤,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对他置之不理。
「顺路而已,再者你今天要考试,别因为伤口的疼痛影响发挥。」
「不用麻烦了。」黎光希丢下一句话,冷淡地转身走人,他跟罗羽的过去在他醒来时,就已经结束了,而他不是同性恋,也不喜欢余琉衣,理所当然想跟他划清界线。
余琉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冰冷的面孔浮起一抹笑,「我怎么没发现,你有些固执。」
「放开!」黎光希直直地瞪着紧抓着他的手,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也修剪得非常完美,这个男人不但面容绝丽,皮肤也相当莹润,给人一种没什么力气的感觉,但他却挣脱不开他的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抓住你不放,也没强迫你的意思。」在他冷然的瞪视下,余琉衣收回唐突的手,他那什么表情,彷佛被他碰触到感觉多不舒服似的,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痴痴地缠着他,不免激起他的兴味与征服欲,「我只想载你一程而已。」
「那麻烦你了。」他说得这样客气,也不好再拒绝,黎光希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余琉衣将车停到学校门口,想着黎光希考完试十二点,正是午饭时间,今早去医院包扎伤口,医生说他感冒了,要尽量吃清淡的东西,他看了下手表,心里有了别的主意。
教室里,黎光希认真地做着企业管理的考卷。
他大学时主修经济管理,日子过得平凡而乏味,他的愿望是毕业后能在外企做销售经理,然后找一个喜欢的人过平凡的日子。
那么,成为罗羽的他,愿望是什么?
以前很想到国外念书,碍于家庭条件,没机会去实现,现在……
或许等这次考试结束,就主动联系罗羽的叔叔,告诉他去国外生活的想法,只要离开现在所待的地方,就能重新开始他的人生。
黎光希叹了口气。
低头看着面前的试卷,题目并不难,有些部分是新增加的内容,他没看过教材没办法用专业术语解答,思索了半天依旧没有头绪。
前排的考生趁监考老师不注意拿出小抄。
黎光希沉静地拿起笔,学习上他向来不喜欢藉由别的管道获得答案,而考试奇差的罗羽似乎也不做这样的事,看来都是笨拙的人,总在坚持自己的底线。
预备铃响起,按照自己所想的写下答案,黎光希翻看了下试卷,估算着自己能及格了,才疲倦地交给老师,心里思索着得找个时间看下书。
出了考场,正值阳光灿烂,空气里飘荡着清新的树木香。
走出教学楼,明亮的阳光洒在身上,黎光希却觉得浑身发冷,头晕眩得厉害,估计发烧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凉亭边,疲倦地坐在石椅上,接着从包里掏出医生开的药,倒出两颗红色的胶囊吞下去。
考试已经全部结束,他可以回家睡觉,头昏昏地想,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黎光希脚步一顿,闻声望去,看到齐瑞亚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罗羽,我看你刚从考场出来,你考完了?」
「嗯。」黎光希淡淡一笑,将手里的包递给他,「你的包,下次注意点。」
「谢谢。」感谢地话一完,看到他额头上的白色纱布,齐瑞亚眼眶一热,过意不去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
「小伤而已。」
「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跟包比起来你的命更重要,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知晓他在担心自己,黎光希淡笑不语。
齐瑞亚气喘吁吁地问:「你吃饭了没?」
「没有。」黎光希看了下表,发现已经一点了。
凝视着黎光希英俊的面容,齐瑞亚轻快地说:「我刚在校门口遇到余琉衣,这是他要我交给你的便当。」
黎光希愣了愣,良久说不出话,彻底不明白余琉衣的意思了,他不是很忙,早上还要回公司上班,哪来的时间买便当给他?
「罗羽,他怎么突然对你好起来了?」
「不清楚。」
「这两天你跟他在一起?」
「怎么可能!」
「但他看起来很关心你。」
「没有的事,哈……啾。」鼻子有些痒,黎光希打了个喷嚏,无意间牵扯到额头的伤口,他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感冒了,你吃药了没?」齐瑞亚着急地看着他,担忧地问。
「吃了。」黎光希淡淡地说,为免他盯着自己一直追问下去,话锋一转,「我没什么胃口,便当你吃吧。」
「不吃东西可不行。」
齐瑞亚打开自己的饭盒,他的菜全是香辣的,这样的菜是不能给黎光希吃的,想起余琉衣给的便当,打开一看,清淡的瘦肉粥。
这样的食物的确适合病人。
黎光希也看到了余琉衣给的便当,本来不想吃,旁边的齐瑞亚以为他难受,唠叨着去医院,他被吵得一阵头疼,不得不拿起杓子。
粥不知哪买的,软糯香甜,清清淡淡,肉片鲜美,入口即化,黎光希喝着粥,身上出了细汗,发冷的身体有了些温度,眼底浮起了一层恍惚。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学校吃午餐。
与罗羽不愁吃穿的日子不同,自小学开始,母亲就在外打工时常从早忙到晚,学校的午餐时间是他一天最难熬的时光。
他没多余的钱到餐厅买便当,也不像有的孩子拥有母亲做的便当,他不想待在教室里看其它人吃美味的午餐,因此只好在学校附近闲晃,熬到下午上课了才回到教室。
更甚的是不想让其它人知道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便当,这比饿肚子的滋味更让他难受。
直到大学,知道学校可以申请优秀学生奖学金,他开始用功念书,考到好成绩,然后又在空闲时间里忙工作,因为这样他时常忘记吃饭。
晶莹的阳光在树梢间闪烁,齐瑞亚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转身去喊黎光希,才发现他趴在那睡着了,他走过去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喊了几声都没反应。
他真的睡着了,这地方怎么能睡,齐瑞亚皱起眉头,决定带他去校医务室,那里有干净房间跟床,打定了注意,他蹲下身准备背起黎光希。
一抹蓝色的身影走过来。
齐瑞亚抬起头,顺着男人俊挺的裤管望上看,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余琉衣,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余先生。」
「他怎么了?」余琉衣看了他一眼,视线停在黎光希身上,看他似乎睡着了,没发现自己的眉心蹙了起来。
「大概是吃了感冒药,睡着了。」齐瑞亚咬住嘴唇,不敢去正视余琉衣的眼睛,那双眼睛总带着淡淡的讽刺,却漂亮得让人不忍去责备。
「原来如此。」余琉衣的唇边绽开绝美的微笑,礼貌而疏离,「我开了车过来,我送他回去好了。」
「可是……」齐瑞亚犹豫地盯着黎光希,不大愿意让余琉衣带走他,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托。
注意到石桌上空了的饭盒,余琉衣冷硬的表情,意外的有了丝暖和,「他吃完才睡的?」
「嗯。」齐瑞亚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余琉衣抱起黎光希,如果黎光希醒着,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高兴,毕竟他那么爱余琉衣。
回到自己的公寓,余琉衣将黎光希安置在自己家,看着他安静地睡在自己的大床上,烦躁的心绪,终于得到了平复。
他担心他受伤的身体,于是亲自跑回家煮了粥送到学校,等了很久都没看到他出来,直到见到常跟他在一起的齐瑞亚。
本想追问他黎光希的事,却接到公司的电话,说那边有重要的客户过来,需要他马上过去,不得已他将粥委托给齐瑞亚,要他带给黎光希。
为什么会突然在意起他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过新奇,也让他感到异常烦躁,可看到他吃完自己送去的粥,昏睡在桌子上,一瞬间所有的烦躁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清风从纱窗吹进来,余琉衣安静地坐在床头,望着黎光希的睡颜,时不时摸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温度没有降下来,他找来退烧药跟水,亲自喂黎光希吃下去。
吃了药的黎光希睡得越发沉,因为有些发烧,喘不过气的他,微张着唇轻轻呼吸。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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