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刺猬 作者:泥娃娃

    第 9 章

    鲜红色绣着缠枝白梅的帘子前，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甘子泉。即使是才过正月，他也还是一身雪样的白，在鲜红色的帘子映衬下，恰是暗夜流光过隙，疏掩一帘淡月。

    我看着他，咬了咬嘴唇，还是叫了一声：&qut;老爷。&qut;他看我的次数虽然不少，但总是和甘霖一起，独自来还是第一次。

    他轻轻软软道：&qut;墨竹，去沏壶好茶来给我喝，霖儿不在，就不会招待我这老爷了么？&qut;语气里有淡淡的调侃，听来却是无比的宠溺虽然他说话的对象只是墨竹，一个小小的丫鬟。

    墨竹赶快行礼起来出去，指使着小丫头们去沏茶。

    甘子泉走到床边，坐下来把我揽进怀里，就那么轻柔地抚摩着我的头发、我的脸，却一句话都没有说。整颗心无端端祥和起来，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攥住他修长的指尖。

    再抬起另一只手，我摸上他的脸，滑腻，可是冰冷，仿佛是没有生命的玉石。他没有承认过他是我的父亲，他第一次这样抱我，但此时此刻我知道他爱我，他眼中的温柔可以让我生生溺死在里面。

    只不过是一刻，却长久得足可以让我记住一生一世。

    甘霖匆促的脚步声传进来，同时来的，还有他已经开始有些变得沙哑的声音，一路叫着&qut;父亲&qut;，走进房里，变成了&qut;沛然&qut;。

    甘子泉已经松开了我，背着手站在墙上那幅墨竹前，回头，他微笑：&qut;霖儿，这么急做什么？都跑得喘了，坐下歇歇。&qut;他替甘霖斟上墨竹送进来的茶，道：&qut;君山银针，果然是好茶。&qut;

    甘霖心满意足的偎在甘子泉身边，喝了一口茶道：&qut;父亲，前厅的那些人都打发走了，您放心。&qut;

    甘子泉只是一笑：&qut;霖儿做事，父亲还不放心么？&qut;他把白瓷的杯子捧到唇边，袅袅的雾气中，他的笑容模糊起来。

    甘霖笑嘻嘻到了我的床边，惊叹道：&qut;好漂亮的梅花，对了，晚上我们和沛然一起去花园赏梅，大片大片的梅，雪染胭脂浸，美得叫人忘记天上人间。小刺猬，你喜欢梅花么？&qut;

    甘子泉微笑道：&qut;算了，霖儿，霆儿才好些，随便带了出去不小心染了风寒可是难了，不如让他好好地休息。你若喜欢赏梅，父亲陪你就是。&qut;

    &qut;真的？&qut;甘霖几乎跳了起来，攀住甘子泉的脖子，似是撒娇似是得意：&qut;那好，霖儿去吩咐准备最好的酒。&qut;

    甘子泉温柔地看着他，一笑：&qut;只要你喜欢，就好。还有公事，我先走了，晚上梅园见。&qut;然后，他翩然离开，始终再没看过我一眼。

    甘霖伏在床边，笑容灿烂：&qut;小刺猬，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给你做，对了，暖房里种出来的水晶葡萄，我叫人给你留着，等会儿就送过来。&qut;他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握了我的手又捏我的脸，一突儿又抱着我不放，温热的唇凑向我，笑道：&qut;小刺猬，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qut;

    我没有力气挣脱他的怀抱，索性一手按在他唇上，另一只手向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怒道：&qut;别想亲我，恶心！&qut;

    手腕被他攥住，两手的动作全都落空，他也不生气，嬉笑道：&qut;好啊，小刺猬懂得亲亲了，有进步。喜欢你才亲你的啊，你可要记得，旁人我可是不亲的。&qut;

    &qut;我不喜欢你！&qut;我摔脱了他的手躲到床里边，动作起来还是痛得难忍，可是能躲他多远就躲多远。

    他也没追着过来，笑道：&qut;那就算了。对了，这个给你。&qut;他从怀里摸出一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雪白猫儿，一蓝一绿两只大眼睁得溜圆，亮亮地瞪着。

    &qut;我不要！&qut;我不屑地扭头，可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瞄着。多漂亮的小猫，毛又白又细，摸在手里一定很软也很暖。它被藏在甘霖怀里那么久，一点儿都没有被闷到，瞪着眼睛四处看了一看，然后打了个呵欠，露出一颗颗糯米一样的小牙儿和鲜红的小舌头。接着，却又闭上了眼，把头藏在爪子下面，小小的身体蜷成一个毛茸茸的团儿。

    甘霖大笑，把猫儿往我手里一塞，顺便摸摸我的脸：&qut;小刺猬乖，跟小猫儿一起玩，晚上我回来和你一起睡哦。&qut;

    墨竹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捉弄那只小猫，把它当成可恶的甘霖，扯扯它的小腿儿，就当是折了甘霖的胳膊；敲敲它的小屁股，就当是揍了甘霖两拳。小猫儿眨眨眼，突然一弓身嗖地跳下床，晃晃脑袋跳上一把椅子，又懒洋洋瞪了我一眼，合上眼睛睡了。

    我不甘心，一把掀了被子扑下床去抓它，可是脚一软跌在墨竹怀里。小猫儿听见墨竹的惊叫，不耐烦地把身体蜷得更紧。

    我抓过墨竹手里已经洒了一半的汤，大口大口地喝完。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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