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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四三九章 恶狼的溃灭

    昆山野战医院,刚刚包扎完的安毅,顶着个裹满纱布的大脑袋,冲进野战医院急救中心,面对院长潘少华中校,大声道:

    “潘院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夫人安全无恙地醒过来,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请求叙府和南昌医院支援”

    “安毅,我没事!”

    一个宛若天籁的声音打断了发飙的安毅,他连忙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宋美龄那双清澈的眼睛,顿时心里一松,快步上前,蹲在病床前,庆幸地说道:“师母,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刚才救你和令仪出来时,你们一直昏迷不醒,吓死我了。”

    宋美龄关切地道:“安毅,你没事吧?车子横空飞起来的时候,你紧紧地用手揽着我和令仪,侧翻的一瞬间,你又把我们护在你胸前,我还记得落地重击那一下你脸上痛苦的表情你真的没事吗?”

    安毅连忙安慰,拍着胸部,微笑道:“我身体好着呢”可是说到这儿,却怎么也拍不下去了,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冒出,刚想宽慰地向宋美龄笑一笑,却突然头一歪,整个人瘫倒在地上,顿时引来一阵尖叫声。

    待安毅再次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宋美龄和孔令仪正坐在床边,看到安毅醒过来,都惊喜地展露笑颜。

    “师母,大小姐。”

    安毅打完招呼,转过头,看了看床头满满一瓶吊针液,对侍立一旁的沈凤道:“老沈,我刚才怎么了?”

    老沈责备道:“你身体本来就未完全康复,这次再遭重创,你又逞能强撑着,触动旧伤,新伤加旧伤一起发作,大脑神经为了保护你的身体,让你晕过去了。现在经过抢救,已经没有大碍,不过估计得花上两三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不影响我行走吧?”安毅毫不在意,随意问了一句。

    “虽然不影响,但你最好多休息,现在你还年轻,所以一切都不明显,等老了后遗症就会显现无遗。”老沈皱起了眉头。

    “没事,老了有老了的说法”安毅依然是无所谓的样子。

    宋美龄看在眼里,一双秀目里泛起了泪花:“小毅,你是保护我才这样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你不仅保住了我,还保住了我的孩子,我”

    “孩子?”

    安毅有些疑惑地问道。

    宋美龄一脸的喜色:“我一直不知道,我居然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我和你校长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见动静,没想到在我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这个小东西却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我终于要当母亲了!小毅,谢谢你,医生说了,若不是你拼着命护着我,我的小腹只要稍微被硬物碰撞,就会小产”

    “恭喜师母!”

    安毅连忙道喜,一点儿也没有救命恩人的架子,让宋美龄越发地感激。一旁,孔令仪看着安毅丰神俊朗的脸,芳心怦怦地跳着。

    等宋美龄和孔令仪离开病房,安毅才沉下脸,大声命令:“老沈,立即传达我的指示,居然有人对我和师母的行踪掌握得如此清楚,如此规模的集群轰炸,在此前一个月里从未有过,若不是曰本人有了确切的消息,不可能会如此发疯嗯,一定是政斧高级官员所为,让赵瑞梳理一下苏州那群官员,还有,立即联系戴笠,让他把嫌疑人的名单交出来,我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先抓起来再说。另外,指示第二炮兵,还有我轰炸机集群,我准备这几天对浦东进行火力覆盖,看看小鬼子的乌龟壳有多硬他奶奶的,一而再再而三地阴老子,若是这样老子还不发泄一下,别人会把老子当成病猫。”

    “是!我这就去传达命令!”沈凤道也是一脸的愤慨,转身离去

    南京,憩庐。

    宋美龄离开后,蒋介石想起了黄浚这么个人。

    经过特务处连续一个月的监视,依然毫无进展,黄浚的反侦讯能力堪称一流。蒋介石突然想找这位被列为头号怀疑对象的老部下,谈谈金陵、李后主、小虹桥,还有王安石,或许要不了多久,就难与这位素有才子之称的秘书攀谈了。

    黄浚现在如坐针毡,昨夜,他通过熟悉的侍卫的嘴,知道了宋美龄将和安毅于今早返回上海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就通过特殊的渠道把消息传递了出去,这会儿突然听到蒋介石召唤,几乎拔腿就想逃跑。

    黄公馆车库里,接到电话通知的黄浚,在车上闭眼足足休息了五分钟,再度睁开眼时,眼里已经是一片狠毒之色,他赌的是蒋介石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可以对付自己,只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怜才心切的蒋介石未必便会拿自己怎么样,到时候自己以心灵受到伤害为名提出辞职,没有人会拿自己怎么样,自己可以拿着这几年来出卖情报收获的近千万大洋,到曰本或者美国,潇洒地生活。如果在此时逃跑,反倒显得做贼心虚,更加不安全。或许事情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糟也说不一定。

    半小时后,挂着行政院牌照的轿车,通过重重关卡,停到了中央军校内的憩庐前,不明究竟的委员长侍从,对于这位彬彬有礼的机要秘书,都亲热地打招呼,谁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条隐藏很深的恶狼。

    在侍从官的引领下,黄浚走进蒋介石的书房。

    蒋介石微笑着,示意黄浚坐下,他面前的书桌上是一本翻开的《白下琐言》。蒋介石面对面地审视了一会儿黄浚,感慨道:“兵荒马乱的,最近连书也少看了。”

    “军国重任如委员长系之一肩的,当今天下不作第二人想,别人想像委员长这样繁忙亦无机会。”

    黄浚不慌不忙地说,和往常一样,他总是能找到最恰当的字眼,使得蒋介石听了心里感到很舒服。

    “今天军政会和参谋部具体落实昨天最高国防会议精神,我难得有空,看看《白下琐言》,南唐故宫遗址中有小虹桥一座,如今可在?”蒋介石问道。

    黄浚至此担忧尽去,从容答道:“南京户部街西面的洪武路,也即是卢妃巷南面,有一条小河,河中已只有淤泥浊水,河上有一座桥,桥身的一半已被埋浸,这座小石桥可能便是当年小虹桥的遗址。”

    “哦?这么说起来,那小桥两侧便应是澄心堂、瑶光殿了?”蒋介石幽幽一声长叹:“唉,历史之于现实,真是不可想象啊!”

    “亡国之君只可惜了李后主的一手好诗词!”蒋介石又加了一句:“李后主被俘北上后,挥泪面对宫娥之际,想来也是在小虹桥上走过的?”

    黄浚点了点头。

    “李后主可是被樊若水这斯出卖的?樊若水建石塔,向宋主献上平南策和江图,亲自架设浮桥,引宋兵过江。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奈何青史留名?”蒋介石突然厉声问道。

    “是的,樊若水为一展理想,获取荣华富贵,如此作为实属不该,所以最后他也因四川王小波、李顺聚众攻城略地,临阵脱逃,被宋主责罚忧愤而死,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不过要说其时南唐气数,因为李后主的醉生梦死不理朝政民不聊生,也实在很难维持了,有没有樊若水,均难在宋军长期进攻下继续下去。”

    黄浚心中一凛,谨慎回答。

    “是吗?若是没有樊若水,固守长江防线,起码可以据半壁江山善终吧?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蒋介石用浙江官话吟诵完毕,再次摇头:“这个李后主,到了北地做了亡国之君才想起自己诸多不是,晚了啊!咱们不说南唐憾事了,如今宋时王安石的半山园恐怕已经不在了吧?”

    “四年前,按照《金陵古迹图考》,我去实地寻访过,它坐落在宋江宁府东门与钟山之间,恰好一半路程的地方。那儿原本是谢安的园池故址,留下了一个土堆子,人称‘谢公墩’,位于半山园后面,两院均已荒废,留下来的倒是王安石咏谢公墩的两首绝句。”黄浚从容道来。

    “哦?读来听听。”蒋介石兴趣来了。

    黄浚大声朗诵:“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来墩属我,不应墩姓尚随公。”顿了一下,黄浚又诵道:“谢公陈迹自难追,山月淮云祗往时。一去可怜终不返,暮年垂泪对桓伊。”

    蒋介石饶有兴趣地听完,“那第二首就不是写谢公,根本是写他自己,因变法失败而罢相,离开高位,一去可怜终不返啊!王安石两次罢相后都住在南京,第二次一住十年,直到终老,作为一个勇于革新的政治家,他留下的三句话,却是至今不朽。”

    “哦,愿听委座高见。”黄浚适时地送上一句马屁。

    蒋介石信口拈来:“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一代名相,何等气魄?”

    “是极,是极!”黄浚动容地道,似感意犹未足,又补充道:“王安石在政治上志在革新,百折不挠,可写诗却偏重于春色春情,语多缠绵,如‘春风又绿江南岸’,真是不朽佳句。”

    “也有哀婉传神忠义千秋的,《读史》中‘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总是诗言志罢。”蒋介石慨然道。

    一番怀古纵谈后,是沉默,沉默往往是难堪的,这对于宾主都一样。沉默也是双方的某种期待,倘若此种期待被沉默证明是不可期待的,那就只能告别,让误会或者欺骗不再永远

    就在蒋介石与黄浚纵情怀古的时候,南京鼓楼岔路口,曰本领事馆。

    领事馆斜对面,是一家卖烟酒杂货的小商店,随着中曰开战,这个商店人气突然旺盛起来,拉黄包车的、摆测字摊的、卖冰糕的,还有到这里来买两支烟喝一碗茶的,平时摆上一两桌桌椅都坐不满,现在加到四张,依旧不够。

    今天,戴着顶紫色礼帽的曰本领事馆的助理武官今井武夫又来商店买烟,他买了包安毅集团滇南烟厂出品的玉溪香烟,惬意地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会儿,对店主竖起大拇指说:“中国的烟比曰本的烟浓,芬芳醇厚,哟西!”

    说到这里,开始大发厥词:“中国什么都好,做的吃得比曰本的香,住得地方比曰本舒服,女人也比曰本女人漂亮白嫩,就是他妈的不会打仗,以后这里成为大曰本帝国的地方,相信会更加美好!”

    三十出头的店主低下头,一语不发。

    今井武夫转过身,看了一眼商店外坐了满满四张桌子正在喝茶的车夫,皱起了眉头:“怎么最近这里人越来越多了,而且全部盯着我们的领事馆?莫非有什么不良企图?”

    旁边过来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怒声道:“你们曰军被安家军堵在上海和浙东不是?这里是南京,不是东京,是不是?”

    “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今井武夫怒哼一声,瞥了一眼像是教书先生的中年人,下意识地扶了扶头上的紫色礼帽,拂袖而去。

    店主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埋怨道:“沈兄,你不该触怒他的,我们还得通过他,在大使馆里安插咱们的人,现在咱们只送进去一个理发师和一个负责打扫清洁卫生的佣人,还接触不到核心机密,若是他一怒之下,把理发师和佣人解职了,我们就什么线索都没了。”

    沈醉在店主对面坐下,神色严峻:“24号有发现,他在清理垃圾时,发现几张和黄浚常吃的巧克力相同的糖纸,其中一张糖纸上有字迹,但显然经过显影等处理,现在字迹已经很模糊,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乔装成店主已经半年的特务处四大干将的陈恭澍神色一凛:“果真是他?”

    “十有八九了!”沈醉一脸严肃。

    “黄浚那边有消息吗?”陈恭澍又问。

    “我们收买了黄浚的丫头莲花。说起来,很难让人相信,黄浚身边的人,竟然都是他的亲信,一个个谨小慎微,几乎都是黄浚从福建老家带来的,或是近亲或是乡邻。黄浚父子在黄公馆内都有读力的起居间,对待下人不刻薄,那个莲花是苏北盐城人,家境贫困,生得端庄稳重,眉清目秀,今年刚满16岁,每天负责到菜市场买菜,小丫头的是非观念很强,我们稍微解说了番道理,她便欣然答应做我们的内应。根据莲花亲眼所见,黄浚的司机今天一早骑着自行车外出,大约半小时后回到黄公馆,在黄浚书房的门口摘下头顶的紫色礼帽,挂在衣帽架上,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陈恭澍有些惊讶:“和今井武夫头上那顶一模一样?”

    “没错,我们已经详细对比过了!”

    沈醉小声道:“半个月前,第四厅和第二厅开始在黄河两岸大规模清除河防部队内部的曰本歼细的时候,黄浚戴着顶紫色礼帽,到新街口白俄人开的顿河西餐厅喝咖啡,当时今井武夫也去了,也戴着同样的礼帽,他们俩的礼帽挂在一起,离开时拿了对方的礼帽。我们当时的人没有留意,但用胶片全程监视了顿河餐厅里的动静,经过慢动作回放,才发现这个秘密的。随后不久,河防部队和豫鲁地方军队中,消失了大量人员,最后只逮住了几只小鱼小虾,不过庆幸的是,两座铁路大桥保住了,可见曰本人确实得到了核心机密。”

    陈恭澍惊讶地说:“原来黄浚和曰本人通过这种方式传递情报?”

    “这只是其中一种,或许还有更为机密的手法,不过就这个发现已经足够了!”沈醉皱紧了眉头:“现在的问题是,今天早上黄浚的司机出去干什么了?你也看到,今井武夫也带着紫色的礼帽出现,这说明又有重要情报在传递。”

    “不好!今天蒋夫人和安将军回上海,会不会”

    陈恭澍说到这里,和沈醉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立即决定,由沈醉把消息传递上去,再由处长戴笠去觐见蒋委员长,最好及时通知安将军一行,规避曰军可能出现的袭击,否则就危险了

    黄公馆,书房。

    黄浚把门反锁上,再拉上厚厚的窗帘,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黄浚四处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躲藏在书房里,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旁的花瓶前,轻轻扭动一下,书房里靠东墙的一个大书柜,缓缓地向一侧移动,露出个凹进墙壁的空间,一口保险箱赫然摆放在墙壁中间。

    黄浚走到保险柜前,按动密码,柜门“叮当”一声弹开,露出了三层空间,黄浚把放在保险柜最上面一层的一把勃朗宁手枪拿了出来,推上子弹打开保险,放到了一旁,然后再把这些年来出卖情报所赚取的一百根金条和一张一百万美元的现金支票拿了出来,全部装进了一口皮箱里。

    他想了想,关上保险柜,又在旁边的书柜上按了按,保险柜一侧的墙壁,突然向下收缩,露出一口檀木箱。黄浚拿出檀木箱,把这些年来包括土肥原贤二、田中隆吉、曰本大使馆参赞曰高信六郎、曰本驻南京领事须磨在内的曰方要人的信件一一拿了出来。

    再次左右看了一眼,黄浚把檀木箱放回原位,按动按钮,让一切复原。随后,把所有东西放回到桌面上,再转动花瓶,书架把暗格掩藏了起来。

    黄浚皱着眉头,拆开一个个信封,拿起一份份具有曰酋亲笔签名的信件细细观看。每一次看到这些信件,他都会眼睛充血,暴露出人姓中最真实的卑鄙、残暴的那一部分——他面部的肌肉微微发抖,把眼镜摘下,半闭着眼,右手伸前半尺,握着那一支勃朗宁手枪,他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克服由于出卖情报导致多少中国人民、抗曰将士付出多少生命和鲜血的心虚感。

    黄浚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信件的危害,但是,他担心自己的利用价值消除后,会被曰方当做无用的走狗给除掉,所以需要找一些东西防身,证明自己对大曰本帝国的忠诚和奉献,而这些具有大人物亲笔署名的信件,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前后九十八封密件,一一翻阅完,被黄浚一一装回信封,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皮箱底部的暗层里。

    今天与委员长的谈话,让黄浚生出一丝警惕,蒋介石莫名其妙地谈起樊若水,然后大讲忠义,就算是傻瓜也知道他言语里蕴含着什么意思,看来南京城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还是北上投靠曰本人去吧。

    就在黄浚刚刚拉上拉链,直起身体喘一口气时,房门声突然响起,他身体猛然一颤,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去拿手枪,但很快理智就告诉他,现在敲门的可能是他的儿子黄晟。

    通过书房门上的瞭望口,黄浚发现果然是自己年方二十岁的儿子,连忙打开房门,四处望了一眼,随即厉声问道:“不知道书房是禁地吗?怎么我不叫你,你就自己上来了?”

    黄晟有些紧张地说:“爸爸,情况不对劲,咱们公馆门口突然多了许多陌生人,我小心看了看,认得其中几个是特务处的人,此外,好像第二厅、第四厅也有人参合进来,更为紧急的是,警备司令部把咱们公馆两边的街口拦住了,情况不妙!”

    黄浚大惊失色,连忙来到窗前,拨开窗帘一角细细观察,果然发现,谷正伦的宪兵把街道两边的街口给拦住了。他连忙对黄晟道:“你迅速回房收拾一下,等下我们一起,悄悄从地道走。我买这个房子的时候,预先挖掘了一条通向临近街道的密道,咱们先到曰本领事馆寻求庇护。”

    黄晟有些担心:“如果曰本人杀人灭口呢?”

    黄浚心里一震:“不作此想,这几年我为曰本人送出过多少绝密的情报?他们心里有数的,而且我把曰本政要给我的信小心保存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会妥善保护我们的。”

    黄晟又问:“妈妈呢?”

    “不告诉她,她不走。她一概不知情,特务们拿她没办法。”言毕,黄浚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应该也不让你知情的。”说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去的黄晟,这是他的独子,福建候冠黄家的一条独根,但愿不要因为自己葬送他的一生

    憩庐,戴笠面对蒋介石,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下的发现详细禀告蒋介石。

    “你是说,黄浚有可能获知了你师母和安毅的行踪,将其告诉了曰本人?”蒋介石大为震惊。

    “不错,根据种种情况分析,黄浚极有可能通过他的司机,把情报传递给了曰本大使馆,再由曰本大使馆,正大光明地传递给军方。刚才我已经找委座的侍从问过了,他们说凌晨黄浚驱车来憩庐,询问今天委座的安排,值班的两名侍从说今天夫人和安毅将军要去上海,家里没其他人,加上今天军委会会落实昨天最高国防会议精神,估计会留在家里看书。随后,黄浚又和侍从闲聊了半个多小时才告辞,我估计他已经把夫人和安将军的所有行程都弄清楚了。”

    蒋介石勃然大怒:“是哪两个混蛋泄密的?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能够随便对外人说?”

    戴笠道:“委座,黄秘书身份特殊,侍从们怎么知道他是歼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及时警示夫人和安将军,否则恐生不测啊!”

    蒋介石连连点头,他刚刚叫过侍从组长唐纵,想传达命令,就见赵瑞一脸焦虑地冲进了大厅,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不好了,委员长!”

    赵瑞一脸悲愤:“曰军战机两度偷袭夫人和安将军的车队,在苏州火车站,夫人和安将军有惊无险,但在前往南翔的路上,遭遇曰军四十余架战机的狂轰滥炸,夫人和安将军”

    蒋介石豁然站起:“你说什么?夫人和安毅怎么了?”

    “夫人有安将军保护,安然无恙,但安将军伤势严重,昏迷过去了,目前正在紧急抢救中!”

    说到这儿,赵瑞眼睛红了。

    戴笠一脸震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先传递消息再进行核对,那样车队就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规避,若是安毅有个什么不测,自己这个做兄弟的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娘希匹!老子不愿意错抓好人,却把自己的妻子和学生置于危险境地,真是岂有此理!赵瑞,戴笠,你们立即动手,我再叫谷正伦和徐祖贻派人帮助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把歼细绳之以法!”

    蒋介石怒发冲冠,来回踱步,又道:“把怀疑名单上的所有人都给抓起来,见他妈的鬼的证据,我要的是身边的人的绝对安全,明白了吗?”

    “是!”

    赵瑞并腿敬礼,戴笠鞠了一躬,随后一起离去。

    蒋介石徒然无力地坐下,双手捧着脸,哽咽地连连自责:“安毅,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夜幕降临,黄公馆门口。

    赵瑞、戴笠、徐祖贻和谷正伦,带着大队人马杀到,就在宪兵们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黄公馆内突然传出清脆的枪响,许多胆小的人迅速趴倒在地。

    黄浚拒捕?

    黄浚自杀?

    所有人脑海里均泛起一个疑问。

    赵瑞飞起一脚,踢开黄公馆大门,率先冲了进去,十多名叙府士官学校情报专业毕业的特工,早已越过赵瑞,冲过五六米的小花园,进入黄宅的底楼客厅。

    赵瑞大步进入客厅,只见客厅一隅杂物间的小门前,黄浚父子、黄浚的秘书小王、司机小王均已经被制服,四人双手被挽在背后,一脸沮丧地跪在地上,在他们面前的地上,遗落一把勃朗宁手枪。而在杂物间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倒在血泊中。

    赵瑞一个箭步走到少女身边,一探鼻息,已经气绝,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有细碎的泪花。

    原来,正在准备晚餐的莲花,看见黄浚鬼鬼祟祟地走下楼,四处看了看,走进杂物间,随后听到轰隆隆的响声,杂物间的墙壁,竟然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随后,黄浚的儿子黄晟,司机和秘书都悄悄地走下楼来,四人聚集在杂物间门口,小声说着什么。

    得到特务处警示,莲花知道四个狗汉歼可能要跑,连忙跑过去阻拦,结果黄浚惊慌失措之下,开枪射杀了这个才满十六岁的小女孩。

    跟在戴笠身旁的沈醉,突然冲了过去,把黄浚拉到了莲花还没有冷却的身体前,大吼一声:“跪下!”

    黄浚如丧考妣,双膝下跪。

    “叩三个头!”

    黄浚叩头如仪。

    这时,黄浚的夫人才从楼上冲下来,大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行政院黄秘书长的宅邸,你们无法无天,我要到委员长那里去告你们”

    戴笠有些不耐烦:“绑起来,用抹布堵上她的嘴就算她不知情,丈夫和儿子都是汉歼,她会没责任?一并带回去!”

    一干人犯押出黄公馆大门,然后装上警车,绝尘而去。

    沈醉和陈恭澍抬着一个简易担架,担架上安息着莲花

    至深夜,蒋介石得到宋美龄平安无恙且怀孕的喜讯,又获知安毅醒来,欣喜若狂。

    戴笠、赵瑞、徐祖贻和谷正伦联名的报告,此时已经摆在了他的案头——黄浚,字秋岳,福建侯官人,早年留学曰本早稻田大学,是现任曰本驻南京领事须磨的同班同学。留学归国后,长期在北洋军阀中任职,与北洋要人、清朝遗老多有往来,书法、文章均为文坛称颂,著有笔记体著作《花随人圣庵樜忆》。北伐后,返乡两年,待时局稳定后,投靠汪精卫,至行政院供职,以其巴结、拉拢等手腕,冒升核心高位。

    曰本人注意到了黄浚这个新贵,土肥原、田中隆吉等人暗中频频与其接触。须磨出任驻南京领事后,因黄浚认定中曰交战中国必亡,兼受巨额美金黄金诱惑,开始频繁出卖情报,与曰方要人来往书信竟多达九十八封。黄浚沦为汉歼、特务后,又将其子黄晟送到曰本留学,归国后倚仗黄浚权势,年方二十岁便任职外交部,同时也成为黄浚间谍集团主要骨干。

    间谍集团其主要成员为:参谋本部高参曹思成、军政部上校王必贵、海军司令部中校李龙海、黄浚的秘书和司机,还有行政院、立法院、中政会等部门秘书司机共十六人卷入其中。

    查黄浚父子生活阔绰,苏州、南京、上海、无锡、杭州、福州等地俩人均各有公馆,数笔存款合计高达一千一百万大洋

    “娘希匹,短短数年竟然靠出卖情报赚这么多昧心钱,枪毙!”蒋介石合上案卷,骂了一声。

    第二天,黄浚父子以卖国罪判处死刑,绑赴刑场枪决,福建侯官黄家,果真就此断子绝孙。

    此后,人们谈及间谍和汉歼,言必称黄浚黄秋岳的大名,真可谓遗臭万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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