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为妃 作者:夏木七

    第 17 章

    她欢快的笑了笑，吐了吐舌头，跌跌撞撞的回房去了。

    我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略显憔悴的容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愚昧，明明可以采取简单而便捷的方式反其道而行之，我却偏偏选择了以退为进。

    不由自主的又想嘲笑自己，取出了胭脂水粉，决定好好妆点一下，自然以我的容貌即便不施粉黛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却不敢自恃清高，既然已经有人把我视为眼中钉，欲除我而后有快，那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女为悦己者容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我偏要为了自己爱的男人搏他一搏。

    于是先以粉饰面，然后涂胭抹红，修眉饰黛，点染朱唇，接着在眉间点了一朵小花，深红色，如伸张的小手，和胸前的那抹嫣红如出一辙，怕是只有我可以认得出，此花为曼珠沙华，又曰，彼岸花。

    随手梳了个宽松小髻，然后插上镶金步摇，镂刻的寒梅傲雪红白相宜，珠花坠在下面，一步三摇，顾盼生姿。

    妆饰完毕，正待出门，隐约听到门外有噪杂的声音。

    “公主你已经娶了，我也想通了，你爱不爱她我都可以装作无所谓，只要你还记得这灯火阑珊处，我就知足了，但我不想知道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我，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是芷芮。

    “交易？好像是你先破坏的吧，那个下雨的夜晚你不会忘了吧？我可是记得，销hú蚀骨果然名不虚传啊。”

    故意压低的男音，清浅如风。

    “我们说过不掺杂任何感情的，怎么，现在你倒是想管着我了么？”

    旨渊的声音和夏日的花香一起飘在风里，虚幻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旨渊，在这样下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芷芮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阴森冰冷，不若平时。

    阵阵寒意直逼向心房，忘川阁门后的我在五月的天里却打了个冷颤。

    销hú蚀骨四个字是什么含义，我自然明白，此等媚药只是听闻就让人不寒而栗，却不料从那人口中如此自然而然的说出，我想起了那个桃花尽落，细雨霏霏的夜晚，当朝相国大婚前日，芷芮的房间里极尽缠绵的欢yu，那声音曾透过窗纸传入我耳，真符合那四个字：销hú蚀骨。

    然而以芷芮的身份，直呼其名似乎也不和规律，更不用说那咄咄逼人的语气。

    我心下一沉，一丝疑惑划过心头。

    第十九章 不似相逢好

    忍把千金酬一笑？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我悄然合紧了门，卧在榻上假寐。

    “甄儿，还在睡吗？”

    清浅的风吹入耳内，他唤我甄儿，不是甄娘子，不是姑娘，是甄儿。没有戏虐，没有轻薄，和气温暖，全然不像刚才那般。

    方才那一瞬间，一声低唤，我做好的种种准备全都化为乌有，刚刚竖起的猜疑防备全然消失，心内某个地方顿时柔软了下来，接近崩塌，幸而我还是没有忘记刚才的那些对话。

    我起身，打着哈欠打开门，装作一片茫然，福身行礼，完美的掩饰。

    “见过相国大人。”

    “甄儿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听闻圣上已发话要娶静安郡主，立为皇后，独居中宫，当然这件事还未公布，我十分确定圣上有这个心思,想必这其中蹊跷你已经猜出一二，前日里你的一支沉鸿乍起早已在圣上心中烙下深刻的印记，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令他下定决心成婚的人，是你。”

    我哑然失笑，话说到一半时，我大致已经猜出几分端倪，这世间但凡看过我容貌的男子，无一不想据为己有。看来，君王也不过如此。

    只是眼前这人的心思，我却一直云里雾里，不知到底可以抓住几分。

    “相国大人未必也太抬举甄儿了，沉鸿乍起再怎么美轮美奂，我也不过只是青楼女子，圣上只是不知真相罢了，静安郡主乃承德王府嫡亲子嗣，千金之躯，国色天香，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圣上想与之成婚也合情合理。我想大人是多虑了。”

    “多虑了？看来你也没有我想的那么聪明嘛。”

    他抬眼仔细的看着我，胭红黛黑，华发轻挽，风华绝代。

    眸光一闪而过。

    然后又是充满戏虐的语气，在我的耳边低语。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美么？”

    我大窘，方才他和芷芮的对话还在耳边回荡，不自然的退后几分，本就是初次施粉抹胭，脸色变得更加红润。

    “大人就不要戏耍甄儿了，外面怕是又积了很多客人，我要赶着出去帮忙芮姐姐了，不然众姐妹又要吃味了。”

    我低头，正欲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却不料被他深深扼住了手腕，他反手和门，拉我回房，脸色愈加红了起来，正欲挣扎时他却松开了我的手。

    扯起搭在贵妃椅上的红色面纱，轻轻为我戴上。

    “外面那些人个个如狼似虎，我不喜欢你这样抛头露面，前些日子芳容尽展已经是便宜了他们，今日起，你的容颜只我一人可看，别的男人一概免谈。”

    说完重又拉起我的手，力道掌握的恰当好处，紧紧握着又不至于让我觉得疼痛。

    “随我回府，此后再也不要踏入灯火阑珊处。”

    只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不容商量的坚定不移。

    我就那样跟在身后，任由他拉着，穿过众人纷纷侧目的眼光，一步一步走出忘川阁，走过长廊，直至走出灯火阑珊处。

    我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前世今生，已分不清。

    我一直在想，生命里是不是都有这么一个人，会让你百转千回，低眉相依，纵然再怎么心思缜密，再怎么聪明过人，再怎么自恃清高，也会在那一瞬放弃所有的身价，放低姿态，甘愿就这样，天涯海角，一路追随。

    我一直在想，如果此时我就能料到以后将要发生的种种，还会不会这样，贪恋这掌心的温度，任红衣翩迁，离灯火阑珊处越来越远。

    他拉着我，与芷芮擦身而过，掌心的温度一丝丝渗入我的心底，他丝毫没有注意芷芮那张脸，由粉白到涨红再到黑青。

    众人虽然不解，更不愿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甄娘子就这样任由一个男人拉着，顺从的低头不语，却也是问都不敢问更别说多加阻挠，只因那人是旨渊，当今相国，年少有为，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听得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压得很低，难以辩解到底说了些什么。

    行至灯火阑珊处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直视着满屋子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多管闲事者，杀无赦。”

    语气阴森冰冷，寒气逼人，整个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他就这样拉着我大步走出灯火阑珊，再也没有回头。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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