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葵花向日倾/给我阳光 作者:吴语嫣

    第 64 章

    “小雪……”话到嘴边，我又开抽泣。

    委屈，痛苦，撒娇，无奈，都融进了那句柔柔的“小雪……”。

    那不止是个名字，是个符号，那是属于我的一切，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属于我的依靠，属于我的温暖，属于我的誓言，属于我的迷信……我看到什么东西上写着QX时会想起她，看见英语书上的sw时会想起她，听见其他人叫小雪时会马上回头，看见外面飘起雪花会思念同让轻柔洁白的她……青雪，已生根在我的心里，发芽在我的身体里，我的血液，我的心跳，我的呼吸，我的生命，都与她息息相关，除非心脏停止了跳动，生命逝去，我的记忆才会随之消散。

    我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就算知道自己得了病，就算和小雪闹分手，就算送小北出国，就算小雪为了我怎样痛哭流涕……我都没有这么失控，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飘忽在外，我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泪水喷薄而出，嚎啕大哭，惊天泣地，二十年来的我好像是水做的，我遇到了那个痴心的贾宝玉。

    “小雪……”

    “小雪……”

    “小雪……”

    ……

    除了唤她的名字，我再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再没有什么爱能与她相提并论了。我知道她会明白，这个名字包含了一切。

    “米娅乖，傻米娅，我可以去看你啊！”

    “小雪，抱抱我！”

    小雪放下手里的东西，张看双臂抱住了我，她把脸侧过来，迟疑了一下，开始吻我。贪婪的吻证明了她不想失去我。

    我们穿着西装礼服站在小区最宽的这条马路上，拥吻，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所有人都回头侧目，我们不在乎，我现在才明白，再没有什么能比爱更让人有勇气的了。

    我们就这么忘情相拥，忘记了我的飞机会不会晚点，看不见路人所指的目光。我们只想抱着，就这么抱着，看天荒地老。

    “青雪！干啥呢你？”一种凌厉又惊慌失措的声音在我的不远处响起，这声音我很熟悉，它时常在梦里惊扰我的睡眠。

    我们同时回头。

    “妈！”小雪惊诧的叫了声妈。

    小雪说的那天来到了。不过不是我们会在阳光的照耀下生活，而是我和她被拽到阳光下生活。我俩就像一块磁铁被生硬的拖开，然后再使出一把力气抗拒阻力的把方向扭转，让它同极相斥。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总之纸是包不住火的。

    母亲看见面庞消瘦的女儿时，气得忍无可忍，“啪”的一声，给了青雪一记清脆的耳光。发狂的，随手抓起什么就往她身上砸过去。

    “有没有脸？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要不要脸！”她妈边说边毫不犹豫的揍她，像是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敲响一口闷钟。

    小雪一言不发的低头站在那儿，沉默承受如雨点般散落的巴掌，揉搡，异物袭击。

    我死死的看着她，看着她那个低着头沉默忍受，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一刻，我眼前出现了小雪儿时的画面，整日被酗酒的母亲痛打的画面。

    心痛到忍无可忍，我冲了过去，拽过小雪，“你别打她，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我愤怒的瞪视她母亲。

    “你谁啊？啊？”她用力扒拉了一下我的肩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给我滚一边儿去！”毫无准备的突袭，使我滚到了一边。

    “你为什么逃课？啊！家里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给你的钱都花哪去了？还居然把交学费的钱也花掉！你想干什么？啊？你想干什么！不想念你给我滚！拿钱供你念书，是让你混来了！”她母亲越说越气，声音高了几个分贝，几乎人家不顾寒冷推开窗子，对楼下这个低着头的问题学生表示最大的谴责。

    “什么！小雪为了我吃药居然把交学费的钱也用了。小雪，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听见心里“轰”的一声巨响。我非常心疼小雪，可此刻我有点同情她的母亲，如果这是我的孩子，我也许会骂得更严厉，虽然不分青红皂白，但这件事足以让一位母亲气急败坏。

    小雪用手捂住红肿的脸低头听着骂。

    “她是谁啊？啊？”小雪一直保持着沉默状态，我成了突破口。

    小雪抬起头，平静的对她说：“妈，骂完了吗？上楼去说！”

    她妈瞥了我一眼，尖酸的说：“你跟我上楼！”

    我们一行三人回到小北的画室。

    我主动回避，径直往里屋走。

    “哎，你别走，我有话问你!”

    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在地上。她妈够客气的了，还没说“有账跟我算呢。”

    我站在她妈妈面前，像个待审的犯人。但我很同情这位审查官，就像小雪同样理解和同情我的父母。

    “她是谁？”

    小雪无语。

    母亲见她不说话心里更气了，“是不是因为她？你们，你们是什么？”母亲浑身战栗的瞪着小雪。

    小雪无语。

    “难道我的女儿，你们知不知道羞耻？”母亲撕心裂肺额的发问。用手掩面，泪水从指缝中流过。她也许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我们的关系，可她心里都清楚。上了年纪的人怎么能接受这种事。

    小雪把头埋的低低的，一言不发。她爱她的妈妈，她也一直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对家里深深的不安和愧疚。但她心里还是存在一丝侥幸，一丝希望。因而痛苦挣扎，只为他们会接受。可事实胜与雄辩，现实告诉我们，我们错了。

    我不忍看她母亲流泪，她的母亲没有错，错了的是这个社会。

    我拿来面巾纸递给她。她抓住我的胳膊顺势把我拎起来，摔倒在墙边。画架子，石膏像，“乒乒乓乓”的掉到地上。砸在我头上，身上。

    “米娅！”小雪想我扶起来。我扒拉开她的手，示意不用。

    “妈，你别碰她！”小雪带着哭腔，近乎乞求的大声喊。

    “你是谁家的？来勾搭我女儿？你知不知道廉耻？青雪就是因为你成绩才下降的是吗？骚货！你是哪儿的？啊？我告诉你，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她妈指着我，像看见一只丑陋无比的怪物一样，眼里闪烁着隐隐的恐惧，说出来的话语仍是恶狠狠的骂。

    我挣脱着站起来，想对她母亲说清楚，为了她，我会离开。可小雪挡住了我，她伸出手紧紧地捏住了我的手。

    我，霎时，无语。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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