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葵花向日倾/给我阳光 作者:吴语嫣

    第 58 章

    她睁开眼时，我认真的对她说：“小雪你不要再干了！”

    她也注视着我的眼睛，目光中是深深的心疼，她的嘴像小鱼吐泡泡似的，一开一合，回答我：“我干完这周就不干了。”

    我还想说什么，却没再说话，很享受这样的清晨。北方冬季的清晨，万籁寂静，天灰蒙蒙的高，没有云的移动，没有直射的阳光，给人感觉一切都静止了，时间好似并未移动。

    小雪找到我的手，来回玩弄我的手指。清晨的她，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面纱。她看起来好小，玩弄我手指的专注样子，像个依赖感十足的孩子。

    时间就这么静悄悄的走过了，渐渐阳光透过窗帘，我知道她要去上班了，我没有提醒也没有要求，我尊重她的选择。

    她伸出胳膊够到床头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唉！”发出一长声舒畅的叹息，“起床，上班了！”

    不出我所料，她很在乎这份工作。小雪长大了，学会为了得到，必须把责任心用在自己并不喜欢的地方。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整理着一切，感觉忽然之间她就成熟了许多。

    你也该去医院开药了吧。”她边整理背包边说。

    “我不开了，还够吃，过了年我就回家做复查。把事情跟我妈说清楚。”我非常平静的与她对话，就算心中始终逃避，事情也会有必须解决的那一天。既然摊上了，就要面对，就得把不适感降到最少，降到不能影响别人的程度。这个傻小雪为我默默吞咽掉多少酸楚，压抑住多少随时应该爆发的情绪。我只是想让她陪陪我，对我笑笑就够了，真的不甘愿她为了我交出自己，把属于自己的心护住我心口，用自己的身体去抗击，那一阵阵野蛮的刺骨的暴风骤雨。

    “恩，行。”小雪停滞了动做站在那里听我讲话，无奈的说。

    “你放心我走吗？”我知道我不能这么问的，可话却脱口而出。

    “你不是还回来吗？再说我也可以去看你。”她很平静的回答，没有看我。

    “小雪答应我，不去打工了，好好陪我到过年行吗？”

    “恩，这周完事结了工资，我带你玩去，好不好？”她终于笑了，笑得一点儿也不勉强，特别开心，特别向往，特别美！目光闪烁，有爱有憧憬有专注！

    我知道，那笑是为我而笑，为我的她什么都不犹豫。心中藏着万般无奈，累得心脏都不想用力的跳动，还是毫无保留的笑给我看。

    “我想去看海，我们再去看一看，我们的那片海！”我的情绪被调动出来，来了精神。

    “好！”她宠爱的回答，答得干脆。

    “米娅！”她想起了什么。

    “恩？”

    “我们去庙里许个愿吧，我听说离咱们这儿不远的城市有个庙，叫青岩寺，香火很旺，他们说可准了。”

    她眼里又闪烁起亮光，溢满了希望的看我。

    “恩，去许愿。”我点头答应。

    佛会答应两个逆女的孽缘吗？我这病就是惩罚吧，许愿还不是自讨苦吃？

    但是我要去，开始有点急切的想去！我要虔诚的跪地叩拜，求求佛，“让一切惩罚都我降临在我身上吧，求求你放过小雪行吗？我愿意用生命换得小雪的幸福美满。无论病痛还是死亡我都甘愿，只希望小雪之后的日子会完满，会遇见爱她的姑娘，好好去爱她，照顾她，宠爱她，惯坏她！”

    “再去睡会儿吧，睡醒了去吃点东西，让我放心。”临出门时她嘱咐我。

    “你不吃饭吗？我给你热点，吃完再走吧！”

    “不了，我在外面吃。你自己在家让我放心行吗？”她真够了解我，她知道只有这样说，我才会听话。

    “好”我抱抱她，送她下了一层楼，依依不舍的不愿意分开。

    第七章 人情天意两难全（7）

    我坐在桌边，屋子里又恢复了空荡荡的宁静。窗外暖阳照在身上，很舒服。我估计她已经上了车走远了，赶紧动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头发挽起来，穿上厚外套，准备出去买毛线。我想给她织一条围脖，在回家前送给她。

    想给她点惊喜，只能偷偷赶工。不过织围脖还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能织出很长一段。每每缠线，比划丈量，低头欣喜的编织，都有种小媳妇的幸福感觉。

    我最近身体状况急转直下，越来越少吃东西，身子纤弱的如一片羽毛，仿佛随时会被风带走。我第一次深切体会身不由己的恐慌，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奈何桥上冷不冷？孟婆汤里苦不苦？我还没和小雪约定好来世可怎么办？如果有来生，我还想不想让小雪爱我？如此这般的煎熬着爱我？孱弱身体承受着沉重的爱却换来孽缘。我想，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都是正常的孩子。那么，我想，她为女来我为男……

    小雪每天给我做各种细腻柔软的食物，可我一点也吃不下。她不厌其烦的凉掉了就再热再做，哄我喂我。到最后没了办法就差给我绑在凳子上往嘴里塞。药的副作用把我折磨得迷离恍惚，头晕恶心。我现在最害怕她去做饭然后把碗端到我面前，看着我严肃的说，你必须吃！可我见到那只碗，胃就开始抽搐，翻江倒海的想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吐干净。

    那天晚上小雪要去上班。她下午睡得时间长了些，来不急监督我吃饭。把粥热了放在了床头，叮嘱我一定要吃下，便急匆匆的离开。我听见她关门的声音，趴了起来，把粥倒进了卫生间，然后冲了一杯咖啡。我像对自己放弃了一样拼命的喝咖啡，我不想死也不愿在这么活下去，这是一个矛盾的过程，过程里我无心思考，解析自己，也再没勇气面对自我，只是机械地冲了咖啡来喝。就像前一段时间我发疯了似的减肥，甚至激进到喝减肥茶，那时我一反常态，最爱听几个女孩子在我背后小声议论，羡慕的低声惊呼，哇！她好瘦啊！那时我的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瘦到重度贫血也在所不惜，内心仍是欢喜。所以开始更加刻意自己的体重，斤斤苛求，两两计较，不吃肉，不吃米饭，喜欢买瘦瘦的修身的衣物。这简直和以前听腻了“米娅你真受瘦啊！”的我判若两人。

    我瞒着小雪喝咖啡，我在心里说，“小雪，对不起。你是那么拼命的想要救活我，可我还是……还是，无法面对现在的这个自己。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了，这样我们都会轻松。”

    我趴在床上复习功课。等到很晚的时候，小雪才带着习习凉气回来，看见床头空了的碗，过来收拾起来。一言未发，钻进了厨房里。

    我给她倒了一杯牛奶，铺好被子躺下准备睡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居然又端来一碗粥喂我。我的天啊！我在心里暗暗惊呼。赶紧转过身躺在被子里装作睡着。

    “米娅，醒醒，米娅……”她外套都还没来的急脱下，我闻到一股冬日特有的气息。她轻轻推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她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我只好睁开眼，看着她说：“雪儿，我吃过了。”

    “再吃一口然后好吃药啊！”她亲昵的耐着性子哄我，“起来，乖，喝点粥。和我说说话再睡嘛。”

    “我吃过药了。”我不确定自己的眼睛看没看她。

    她没说话，一只腿站在地上，另一只跪在床上，喘着粗气，看我。

    “牛奶在桌子上，早点睡吧。”我挣脱开她的凝视，转身躺下。

    “你没吃饭是不？”我听得出，她有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恩？吃了啊！那碗……不是，不是在床头吗？”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磕巴了一下，我真的不擅长说谎。

    “那么多饭你一天都吃不完。米娅，你不该骗我！你怎么能一再的骗我！啊？”她大声说，高分贝的刺耳声音，振聋发聩。她似乎在叫醒我。

    我坐在床上，看着她如此生气，心里没有一丝害怕，全是心疼。我也恨我自己，我怎么就这么差劲！

    “米娅，你又骗我？你这是第几次骗我了？啊？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骗我呢？你不该再骗我！”她只会来回重复着这些话，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我一次一次的蹂躏，戳伤。

    我践踏了她那颗，最真实的心。

    她是爱情里最虔诚的信徒！我为什么骗她？我还不是为了那折磨人的爱吗？我还不是想让她回到最初，回到幸福，回到属于她的地方。沧海桑田，世间万物变幻，唯有爱是亘古不变的主题，也是永远都解不开的迷。我和小雪走过的这条路，就像用血泪铸造的一把利器，劈开那茫茫大海，以求改变天地与自己。如若回头，回头，也注定不是岸！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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