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明神女录 作者:倒悬山剑气长存

    【琼明神女录】（13）

    琼明神女录 作者:倒悬山剑气长存

    【琼明神女录】（13）

    作者：倒悬山剑气长存

    字数：31456

    第章、那年有个少女

    叶临渊在个幽静的暗室中醒来，身边放着柄生锈的剑。

    石壁之上镶嵌着青铜古灯，壁上绘画繁复，彩绘的笔画保存完好，栩栩如生，

    没有丝毫的剥落。

    袭白衣古静如素，那张年轻的少年脸庞在昏暗的石室间清秀如同少女。

    他看着那柄锈迹斑斑，毫无灵气的古朴长剑，默然许久，他终于幽幽叹了

    口气：「临渊羡鱼，终于被深渊吞噬了。」

    他推开石门，走进了光里。

    这日，这个尘封了五百年的府邸终于洞开。微风扑面，有些涩，有些冷。

    万水依山渐入心怀，五百年场大梦，他恍然初醒，默默领会着这五百年闭

    关的感悟。

    山峰很高，高耸入云，耳畔可闻鸟语，也可以听到飞瀑溪流漱雪碎玉般穿过

    云雾的声音。

    少年看着石壁间飞泄而出的溪水，看着白云深深，不知何处。若有所思。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无奈地笑了笑：「修道五百年，尽付水云间？」说完这

    句话，他开始不停咳嗦，咳嗦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格不入。

    咳嗦许久之后，他终于抬头望向云层掩映之间的青山，那是潮断峰的母峰，

    相比子峰为巍峨高耸，孤绝苍翠。他的目光有些狂热，有些茫然，有些不甘，

    最后竟然有些害怕。

    五百年前，他便是通圣境巅峰。终于偶得机缘，有望达到世人从未到达的境

    界。便在潮断峰闭了个五百二十年的大关。如今他提前出关。却发现自己通圣

    境界如海的法力都消失得干二净。但是自己的境界却大涨，隐隐快要跨过那个

    门槛。如今自己的容颜青稚如同少年便是最好的证明。淬体炼魄，拔污除秽之后，

    他这副身躯便返璞归真至了少年。

    但是空有境界没有法力施展，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他需要二十年时间来解决自身出现的问题。

    他缓缓走下山崖。山崖依旧，无论是石道还是风景都如同五百年前样。只

    是尘世不比山水，人间可不只是千篇律的山水替，世俗人伦沧海桑田，不知

    道已经到了哪步。

    随着他拾级而下，他竟然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空空荡荡的剑胎之内，缓缓流

    入灵气。仿佛是溪流缓缓地流入干涸开裂的海床，虽然杯水车薪，但是百川东到

    海，总有充盈的那日。他放慢了脚步，开始推演。

    总有人把人间比作棋盘。只是人间的事远远比下棋复杂太，即使是最精通

    算计推理的人也只能算出个大概罢了。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下。

    出了潮断峰子峰自己设立的禁制的范围之后，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

    的推演被说话声硬生生打断，这让他有些烦躁。

    不远处隐隐约约着个女子，隔着树林花影，那女子身黑白的单衣犹显

    古意，仿佛山水之间道难以捉摸的窈窕写意。叶临渊身躯微震，他觉得这个身

    影好生眼熟。正在他思考之际，个男子说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都过去五百年了，裴仙子还如此念念不忘么？这些日子我结庐山下，时常

    看到裴仙子御剑山灵，在潮断峰外徘徊的流光魅影。甚是仰慕。」

    叶临渊这才注意到年轻女子对面着个身材干瘦穿着黑白道衣的中年男子。

    裴仙子……她是……叶临渊的嘴角无声扬起，没想到命运如此巧合，自己刚

    刚出关便见到了自己五百年前最寄予厚望的首徒，裴语涵。

    只听裴语涵极其冰冷道：「我剑宗行事，关你阴阳阁何事？」

    那人冷笑道：「裴仙子不愧是轩辕王朝女剑仙魁首，如今敢负剑行走天下的

    女子，早就屈指可数了。」

    裴语涵只是说道：「希望二十年后你还能如此说话。」

    那人放声狂笑：「二十年？你以为那个人真的能出关么？别傻了，如今全天

    下都知道，那……」

    话未说完，道剑光照彻了青山。仅仅是瞬间，裴语涵的剑尖便顶在了那

    人的喉咙口。

    她平静道：「再让我听到你诬蔑家师，我就杀了你。」

    那人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淡然道：「裴语涵啊裴语涵，虽然我境界远不如你，

    但是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如今不过……」

    忽然，那阴阳阁的道人神色厉，转头望向林间，目光如炬如电：「谁在那

    里。」

    叶临渊微微震，他刚刚出关，还没能熟练运用道法隐匿气息，竟然被发现

    了。

    裴语涵的目光也望向了这里，无奈之下，叶临渊只好缓缓走出林间，看着眼

    前两人，他想了想，弯腰作揖：「见过两位仙长。」

    裴语涵看着已经抬起头的他，微微蹙眉，问道：「你是哪个仙门的弟子？」

    叶临渊看着这位曾经的徒弟，她已然那么美丽，清丽的容颜，高高盘起的秀

    发，斜插的木簪，丝不苟的黑白剑装裹着她傲然挺拔的身材，仿佛她就是柄

    矗立林间的剑，所有的山水景色都被夺去了锐气。他感到很欣慰，自己这位首徒

    不仅出落得加娉婷，也迈过了那道剑道门槛。只可惜，此刻自己无法与之相

    认。

    叶临渊看着裴语涵，平静道：「我没有宗府门派。我是轩辕王朝林家的个

    庶子。我叫林玄言。」

    五百年前，自己为了防止各种不测，早已埋下了许补救的方法，这个身份

    在五百年前便已设计好了。从此，那个叱咤风云的叶临渊便死了，活着的是名为

    林玄言的白衣少年。

    裴语涵看着他，忽然说道：「你愿意随我修行，追求剑道么？」

    林玄言心中惊，心想自己的首徒收徒弟就这么随便么？这是，那个阴阳阁

    的中年人发出了串尖锐的笑声：「没想到堂堂裴仙子如今已经如此……如此饥

    不择食了？哈哈哈，你们剑宗已经实在招不到人了么？这种路边随意见了面的

    人都要？」

    裴语涵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又问了遍：「你愿意么？」

    那人咧了咧嘴，忽然开口道：「这位林家的公子，你别急着答应。我是阴阳

    阁的四长老季修。虽然实力不算拔群，但是在阴阳阁地位也算非凡，这位公子可

    愿随我去阴阳阁修行？」

    裴语涵神色厉，目光如剑。那位自称季修的长老笑道：「怎么，裴仙子不

    高兴了，我季修就是要和你抢人。」

    季修继续说道：「我阴阳阁在轩辕皇朝的地位你不会不知道吧？如今这位裴

    仙子的宗门早已中落，独木难支，不管你天赋高低，根骨好坏，进入剑宗是个

    极差的选择。」

    林玄言很想告诉他，他真的不知道。

    裴语涵冷冷道：「季修，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季修伸长了脖子阵冷笑，副你来啊的样子。在他心中，轩辕王朝没有任

    何年轻人可以拒绝成为阴阳阁弟子的诱惑，而且这种空有皮囊的庶子对力量最为

    渴求，如今他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估计只是想给这位轩辕皇朝女子剑道魁首点面

    子罢了。不管这个人资质怎么样，总之不能让裴语涵收走，自己就是摆明了打压

    她。

    裴语涵收剑而立，看着林玄言，她自己也没了信心，只是发出了声弱不可

    闻的叹息。

    正当她想要驭剑离开之际，林玄言忽然看着她，缓缓开口道：「我跟你走。」

    裴语涵娇躯震，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季修是瞪大了眼睛，用种看疯子和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这是世界上

    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竟是不自禁笑了出来，「你知道你

    错过了什么吗？」

    他又冷笑道：「真是初生牛犊，剑宗注定是死路，今天如此，二十年后也会

    如此，大道机缘你不走，你自己要找死我也不拦着你了。下次见面我要亲手剐了

    你！」

    林玄言没有理会他，他缓缓走到裴语涵身边，此刻他少年身材的身高只能到

    裴语涵的肩膀，曾经经常被自己宠溺揉头的少女此刻居然比自己要高了，他忽然

    觉得好不自在。

    他看着裴语涵，说道：「带我去剑宗吧。」

    …………

    寒宫剑宗位于轩辕皇朝的南端，建于归雪峰上，临近月海。

    这个世界名为琼明界，大致分为四个势力，人间的大陆王朝块，轩辕皇朝。

    南方九万里月海绕城而过的失昼城，那是银月族精灵的住所。直被三大妖族割

    据混战，不得安宁的北域。还有凌驾与人间之上，聚集了最九境以上飞升者的

    浮屿。

    而寒宫剑宗是裴语涵手建立的，是轩辕皇朝的六大宗门之。

    裴语涵带着林玄言驭剑赶路的时候没有说太话，只是和他交待了些大致

    的宗门内容和需注意的事宜。简单而琐碎。

    寒宫剑宗很大，但是入宗却只能感受到凄清。

    路驭剑而来寒风蚀骨，虽然裴语涵已经给他加持了许保护，但是如今羸

    弱的身躯仍然侵入了许风寒。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当年也是这么带着她驭剑的，

    只是他当时可没有裴语涵这样细致，路驭剑下来把她冻了个半死，小姑娘还格

    外倔强，路上声不吭。

    想起这些陈年旧事，他不由地微微扬起嘴角。

    道剑光落在寒宫之前，清冽惊艳。裴语涵收剑入鞘。林玄言仰头，目光缓

    缓向上，直落到那两个寒玉雕琢的青蓝色大字上：寒剑。

    寒宫清幽照人。裴语涵领着他走入殿口。殿门上空剑气纵横，寒光闪耀，若

    是初出茅庐的人见到如此凛冽剑气，必然会心驰神遥。但是林玄言却平静得出奇。

    这位堪称轩辕王朝剑道魁首的绝美少女望着林玄言，缓缓开口道：「我不知

    道你为什么要随我修剑。或许是钟情于剑，或许只是时冲动，考虑不周。但是

    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随我踏进了这扇门，你从此便是我的弟子。你的生命便与

    剑息息相关，连为体。你愿意么？」

    林玄言静静地看着她，竟是有些犹豫。

    裴语涵微微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你这么快做这么仓促的决定确实太

    为难你了，这是我的错，不怪你，如果你现在反悔，我可以护送你下山。」

    林玄言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

    裴语涵纤长的秀美微蹙，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林玄言没由来地挠了挠头，竟然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愿意追求剑道，只是

    ……我能不叫你师父么？」

    曾经缠着自己声声叫师父的女孩，如今自己反过来要叫她师父，他还是很

    难适应。

    裴语涵疑惑道：「为什么？」

    林玄言很快编了个借口：「我曾经有位师父，教我读书写字，年前他病

    逝了。我很敬重我的师父，短时间内我不想找其他师父。」

    裴语涵看着他的眼角，两双清澈好看的眼神对视着，她似乎是在辨认林玄言

    是否说谎了。片刻之后，她才幽幽道：「节哀。」

    说着，她转过身牵起了林玄言的袖子走入寒宫之中。林玄言抬起脚跨过了那

    道不算高的门槛。

    步跨过，剑道九境。他便水到渠成般来到了第境。

    第境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穷尽生都无法跨过。这是天地堑。但是在

    此刻的他眼中，不过道矮矮的门槛。

    裴语涵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

    入了寒玉殿，对穿着素衣剑袍，英气逼人的少年少女走到裴语涵面前，鞠

    躬作揖：「见过师父。」

    这是这偌大的寒宫剑宗仅剩的两名弟子了。

    裴语涵简单介绍道：「他叫赵念，是你的二师兄。她叫俞小塘，是你的大师

    姐。你是寒宫第三位弟子。」

    林玄言沉默了会，说道：「我还没有认你做师父。」

    名为赵念的少年正欲开口，那眉清目秀的少女俞小塘便怒气冲冲道：「怎么？

    你看不起我们剑宗啊！你也想去修那些邪魔外道？那你别来啊，外面前途片光

    明。」

    林玄言看着这位鼓着香腮怒气冲冲的少女，感觉很像当年的语涵，他本就不

    爱说话，所以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语涵打破尴尬，柔声道：「他叫林玄言。不叫我师父是另有隐情，并非对

    剑宗有何异端看法。以后你们好生相处，莫要欺负他。对了，玄言，等会你随我

    入正殿，我给你讲下入门心法。」

    谈话间，道素白色的茸片从灰蒙蒙的天空上悠悠飘落。

    秋风散尽，林木苍黄。

    那是初冬的第片雪。

    俞小塘笑着摊开了手掌，咬着嘴唇接下了这瓣雪花，那瓣雪花转瞬消逝，

    但是她仍然欢天喜地道：「下雪啦下雪啦！」

    越来越的雪花从铅灰色的云层中坠落，簌簌飘零向层峦青山之间。

    赵念看着满天雪花，也喃喃道：「冬至了。」

    裴语涵和林玄言望着悠悠扬扬的漫天飞雪，似是都思及了什么往事，都沉默

    不言。

    那年冬……林玄言忽然笑了，他摊开手掌。雪花落在掌间。他合上十指握住

    了这片雪。

    这刻，他迈入了剑道第二镜。

    ……………

    「剑道和其他道样，都分为九重境界，每三重境界都是个槛。达到七境

    以上便可以进入那座高高在上的浮屿。而九境之上是化境。我此刻的境界便是化

    境。」化境是真正的大宗师境界，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可以开宗立派的至高存在。

    但是裴语涵说这话的时候却极其平静，那不是故作谦虚，而是真正的平静。「化

    境之上是通圣。」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她补了句：「我师父便是通圣巅峰的剑修。」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很平静。但是林玄言看得出来，她是在故作平静。

    林玄言故意问道：「请问你师父现在身在何方？」

    裴语涵用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她的语气中带着丝微微的骄傲：「全

    天下都知道我师父是叶临渊。五百年前纵横整个大陆最天才的剑修。五百年前，

    师父得到了大道机缘，于潮断峰闭关。我在潮断峰见到你，还以为你知道我师父

    的事情。」

    林玄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出生陋僻。所以不得而知。」

    裴语涵只是说道：「师父是我最敬重的人。」

    林玄言觉得又有趣又可爱。他很像告诉她，自己就是你最敬重的师父大人叶

    临渊。然后像以前那样宠溺地揉她的脑袋。但是出于诸考虑，他微动的手指还

    是缩了回去。

    裴语涵看着林玄言说道：「现在我传你寒宫入门剑法心得。你下要记下来。」

    「嗯。好。」

    裴语涵继续道：「记口诀很容易。但是想要真的迈过那道槛，真正登堂入室

    却是极难，如果三个月时间你无法进入境，那便基本与剑道无缘。到时候你来

    去都由自己决定。」

    林玄言点了点头，只说了个好字。

    出了寒玉宫，俞小塘走到上来，上下打量了他番，说道：「小师弟啊，你

    长得挺好看的。」

    林玄言倒是没有反驳小师弟这个说法，五百年前他听过太太夸奖，如今

    被个初出茅庐的少女夸奖，只是觉得有些新奇。

    俞小塘戳了戳他，有些不满道：「你大师姐和你说话呢。你居然敢不理？」

    林玄言只好说道：「我知道我很好看。」

    他不喜欢说话，所以也不太会和人打交道。

    俞小塘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墨色很深却很干净，像是砚好的新墨样，让

    人忍不住看了又看。「哇，小师弟，没想到你这么自恋。」

    「……」

    俞小塘拍了拍自己初初长成的胸脯，说道：「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姐姐我，

    如果你在山下被人欺负了，师姐可以替你报仇的。」

    林玄言确实有很问题，比如他最想问的，为什么五百年前最为辉煌的剑道

    如今没落至此？

    裴语涵感受到阴道主身体的变化，疾呼道：「玄言小心！」

    阴道主头也不回，冷冷道：「臭婊子闭嘴，等收拾了这小子我再来收拾你！」

    说完他章对着林玄言劈下。

    林玄言死死地盯着那掌，那是九境巅峰的掌，以此刻他的境界根本无法

    避开，但是他曾经是通圣强者，历经了太太的战斗，所以在他眼中，那章

    虽然霸道无比但也不是天衣无缝，他在寻找那掌仓促之下的漏洞。

    掌落下！正当林玄言想要使用隐藏了许久的身法闪躲之时，那道掌气凭空

    碎裂，化作齑粉！

    林玄言暗暗惊，烟尘之中，他望见了裴语涵清澈的眼眸，那剑从阴道主

    的胸膛穿出，击碎了那道掌。见到如此变故，阴道主勃然大怒。他猛然回身，看

    着裴语涵，语无伦次道：「你居然敢对我出手？你这个臭婊子，母狗剑仙，被千

    人骑万人操的东西居然敢对我出手？你完了！你们剑宗完了，我要你成为我们阴

    阳阁最下等的奴隶，天天被……」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那柄剑不知何时折回，再次贯穿了他。

    剑握在林玄言手中。这次贯穿了他的心口，分毫不差。他握剑侧立，抿嘴

    无言，风姿卓然。

    「你……」阴道主看着从胸口穿出的剑，「你居然……」

    林玄言淡然道：「你说得太了。」

    言罢，他再次抽出剑，再次贯穿，这次是喉咙。

    阴阳阁的大道主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他的尸体砰然倒地，鲜血流出，

    片滑腻温热。

    裴语涵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震惊无言，她方才出手不过是想要保护林玄言，

    只是没想到林玄言出手竟然果断至此，下子夺过长剑斩杀了阴道主！

    看着地上的尸体，她从震惊中缓缓平复，最先想起的，是剑宗的未来，其次

    是眼前这位白衣少年。

    林玄言看着地上的尸体，胸中有抹难言的快意。他杀过许许人，剑

    伏尸千百万，可是他却从未如此痛快过。他没有想，不会去想剑宗的未来。

    因为他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剑便不会消亡。

    方才裴语涵被挑逗至高潮之际，他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他便悄无声息地抽

    出了那柄剑，送入了那个人的胸膛，本来刺的是心口，但是阴道主对于生死的反

    应还是极其敏锐，被他下意识地避过了要害，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裴语涵看着林玄言，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要重新认识这个少年，虽然此刻看

    起来，他依旧是没有丝毫的法力，接着，她问了个很显而易见的问题：「你杀

    了他？」

    林玄言看着裴语涵，以极快的语速说道：「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肆意

    侮辱？被像小孩子样打屁股，被像婊子样骑在身上，被像最下贱的奴婢样

    只敢呻吟不敢反抗，最后被扯着奶子插穴玩腿弄得身狼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

    这个人扬长而去。」

    如此羞辱的话语连环喷薄而出，裴语涵呆若木鸡，不等她说话，林玄言又直

    指她心扉：「这就是你的剑道么？你低眉顺眼，甘愿屈居人下的剑道？你这样子，

    辈子都只能是化境，只退不进。」

    最后那句话如此嚣张跋扈。九境到化境的天堑不知道拦住了少胸怀大志的

    天才，历史上少人至九境顺风顺水，偏偏辈子都过不去那道坎？但是在他

    口中，化境仿佛不过尔尔那样。事情来得太突然，他的言辞又太过激烈，裴语涵

    还没来得从那震撼和言语中脱离出来，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正在思考措辞之际，有个微微发凉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嘴唇。

    林玄言俯身吻了上去。裴语涵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是林玄言竟然咬住了她

    的嘴唇，她想要推开他，但是身化境的通天修为竟然半点用不上力气。

    林玄言亲吻着那花瓣般柔软的娇唇，寸寸而进，舌尖挑弄唇缝，竭力想要撬

    开她的嘴唇。林玄言按住她的肩膀，向后压去，裴语涵反手支着床，不让自己躺

    倒在榻上，他们就这样深深地吻着，林玄言对着那娇唇不停地吸允，轻咬，交吻，

    搅动，裴语涵嘤咛声，嘴唇不自觉微张，双唇被撬开，那游鱼般的舌头趁虚而

    出，深入檀口，纠缠上裴语涵的香舌。裴语涵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嗯嗯的闷哼，

    不知情绪。灯火摇晃，雕花木床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两人眸子相对，不知是不是错觉，林玄言墨色的瞳孔中泛着莹莹的光，又似

    遮着片迷离雾气。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忽然，她的背下意识挺直，只手托

    上了她的背脊。林玄言欺身压下，裴语涵支撑着身子的手臂渐渐弯曲，终于脱力。

    林玄言托着她背脊的手支撑着她柔若无骨的娇躯，她下意识地将手前伸，按住了

    林玄言的胸膛，阻止他进步索取。深吻之后，林玄言收回脑袋，他的目光移到

    了她的胸膛前。

    她的雪白裙袍早就被阴道人撕得支离破碎。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和那颤颤巍

    巍的乳峰毫无遮挡，配合着她矜贵圣洁的容颜，是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看着林玄言直勾勾的目光，裴语涵猛然想起此刻自己春光乍泄。连忙扯过被

    子的角扯住自己的胸前。堂堂轩辕王朝女剑仙竟然露出如此小女子情态。

    看着昔日的小女孩此刻已然长成如此凹凸有致的少女，林玄言忍不住伸手向

    前，袭向那对双峰，对于女人的胸脯，他的是好奇，因为过去的岁月里，他

    修行的太过忘我，所摸的只有剑。

    此刻千百年修为付如流水，他才开始重新审视红尘风情。

    裴语涵的余光瞥了眼地上渐渐凉透的尸体，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把推开

    了林玄言，深呼吸道：「先把这个尸体处理了。」

    林玄言看了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其实他内心根本不在意。从前飞剑杀人，

    剑去剑收气呵成，从未想过，也没有必要去想怎么处理尸体。

    但是看着裴语涵凝重的眼神，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裴语涵心想处理尸体确实不算太难，以她如今的修为可以做到遮蔽天机，只

    要阴阳阁阁主不往自己这么查，应该不可能查到，只是她无法确定，阴道主今晚

    来剑宗的事情真的无人知晓么？林玄言俯下身子在衣服里翻找起来，他从他的胸

    口翻出了块写着「阴」字的牌子。

    裴语涵问道：「这是什么？」

    林玄言答道：「阴阳令，全阴阳阁只有五枚。这个令牌最强大的地方便是可

    以召集亡灵，所以即使持有者身死，它也召集主人的魂魄，令死而复生。」

    裴语涵讶然道：「这么隐秘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玄言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看着裴语涵认真地说道：「读书。」

    刚好披上件崭新白袍的裴语涵秀美挑，赏了林玄言个板栗。林玄言揉

    了揉红肿的额头，有些怨念地看着她。裴语涵瞪眼道：「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

    师父？」

    林玄言看着裴语涵，神色复杂。

    裴语涵见他盯着自己，有些微恼，斥道：「不服？」说罢，她扬起手，作势

    欲打。林玄言连忙补救道：「师父我错了。」

    裴语涵哼了声。走到尸体身边，想到先前肆意侮辱自己的人此刻已经死

    得不能再死了，不由心生感慨。她取出黄色符纸，以剑为笔，空中做符。

    那些符绕着尸体不停打转，最终落到他的眼耳鼻喉，四肢，檀中。

    嘶嘶的响声不停响起，道道青烟冒出。曾经叱咤风云的阴道主化作道青

    色的邪火，火光亮，照彻碧落宫。那具尸体转瞬烟消云散。连点灰烬都没有

    留下。

    林玄言忽然问道：「你和季易天交换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裴语涵抿着嘴唇，不回答，忽然，她瞳孔微缩，她看见不知何时，那张季易

    天寄给她的信出现了在了林玄言的手上。「你什么时候拿的？」

    林玄言没有说话，看着裴语涵，缓缓开口：「我觉得不值得。」

    裴语涵回答道：「为了家师。」

    林玄言气恼道：「你师父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你这样。」

    裴语涵淡然道：「你不会懂的。」

    啊呸！我不懂谁懂？你个死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林玄言深吸了口气，说道：「其实你徒弟也……也挺好的.」

    裴语涵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回想起发才那个吻，她脱口而出道：「你喜欢我？」

    「……」

    裴语涵自言自语道：「你不用觉得太过尴尬，对貌美女子的爱慕是常事，况

    且你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林玄言打断道：「师父求你别说了，我自有分寸。」

    这徒弟这么蠢，自己当年是怎么看上的？心中有些郁郁，他看着手中那封东

    西便越看越气。

    忽然，裴语涵发出声疾呼，她刚要出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林玄言下

    子把手中那封东西撕成了两半。

    裴语涵震惊无语：「你……」林玄言还是不解气，继续撕扯，随手扬，手

    中的信变成了纷纷扬扬的柳絮，他微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裴语涵。

    裴语涵嘶喊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林玄言平静道：「我们剑宗不需要这个东西。」

    裴语涵痴痴道：「你……你说什么？」

    林玄言说道：「只要是能靠剑讨回来的东西，便不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裴语涵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林玄言安慰道：「师父你放心，这次我们能赢的。」裴语涵问道：「你有进

    前八的信心？」

    林玄言摇头道：「我只想过夺魁。」

    裴语涵忍不住笑了出来，但那个笑容是那么苦涩：「可是你现在甚至还没有

    迈过那道门槛。」林玄言微笑道：「不是还有四个月。」

    四个月，在茫茫修行路上，短短的四个月能改变什么？她认为他这种举动不

    过是少年的腔热血罢了，时冲动的他根本没想过后果。不过裴语涵没有再说

    什么，也不想太打击他，只是说道：「事已至此，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林玄言颔首。

    不知为何，裴语涵此刻竟然有瞬间心驰神摇的感觉。她看着眼前这个才入

    门两年的少年，看着他尚且清秀年少的眉目，竟然有种熟稔感。

    似乎很久很久的某年，某场风雪，曾经有模样的两个人也这样长长

    地对视，目光像是揉在了起，再也难以分开。

    她微微摇头，摒弃杂念。心想定是试道大会临近，自己的心神有些摇曳了。

    也或许这样的场景真的曾经发生过。

    但是她想不起来了。

    林玄言推开门，雪已经停了。他来时的脚印也被新雪淹没了。云破月开，照

    着雪地，泛着盈盈的光。裴语涵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白雪无声，万籁俱寂。

    世间仿佛只剩下这对师父徒弟，少女少年。

    【琼明神女录】（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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