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 作者:一灵音
第 57 章
有一次黎安亲眼见证了帝姬的身体因为想要呼吸急促而产生的剧烈抽搐,见过这样幼小身躯承受的巨大痛苦,黎安震怒非常。显些要斩了在场的所有太医,姑且算气话和情绪也好,总之黎安的反应,聊胜于无的为顾惠懿干旱多时的心,注入一条涓涓细流。
待黎安心境平和下来后,常业与向文二人非常耐心的解释了帝姬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其实这其中顾惠懿也能了解几分,原本吉嫔在世的时候,就总变着法的折磨自己的身子,一来因为孟雅逸的原因,她心中郁结未消,总劳神劳力不说,心情更是如处阴云之下,二来,她几次想要滑胎,所以吉嫔怀孕的时候有没有触碰到有□□物也不得而知,最后,便是她月份渐大的时候,被皇帝一道旨意禁了足,连正常的活动都不能,更莫论会有什么营养的食物。
太医们不知道前两点,只轻描淡写的概括了最后一点,但也绝不足构成小帝姬现在如此痛苦的原因。
黎安始终寒着一张脸,冷声道:“朕不想听废话。”
常业与向文互相对视一眼,最终痛下决心道:“请皇上恕臣等无能,因为帝姬的脉搏已逐渐渐少,而且比其他出生的皇子帝姬们力度更弱,再综合帝姬吐奶和现在营养无法涉取得病症,臣等断定,帝姬很有可能是因为心肺脾肝等已经在衰竭了。”
“母体羸弱,不适合生育。”
后来常业和向文双双叩首,前额重重的磕了下去,俩人作为宫中资历最深的太医,将这几个字解释为帝姬五脏衰竭的罪魁祸首。黎安内心五味陈杂,多多少少也带着‘造化弄人’的感叹还有对顾惠懿的怜惜,而顾惠懿此时仿佛预知过这样的结果,她紧咬住下唇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素日凌厉淡漠的眉宇之间已如萎靡干枯的叶子,在寻不得半点生气。
关于宫里的一切,顾惠懿在没心情去打探了解,自从帝姬病况愈下之后,每个夜里她都会点亮一些蜡烛,烛火的光芒把所有的黑暗驱散掉了,她就静静的坐在摇车的旁边,不厌其烦的陪着她一夜又一夜,小帝姬现在很难入睡,她枯瘦如柴的身子和脸颊把原本孩子该有的可爱和稚气完全剔除掉,仿佛瞪出来的双要干瘪的胳膊像是从地狱前来索命的恶灵。
然而每当顾惠懿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满心慈爱,一下一下不疾不徐的摇晃着摇车,偶尔小帝姬费力的转眸看着她,顾惠懿也会为她低声哼着歌曲:“凯风自南呦~吹彼棘心暧。棘心夭夭呦,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呦,吹彼棘薪暧。母氏圣善呦,我、无……令……人。”
顾惠懿因为极力的含泪忍耐,有的音唱的模糊呜咽,小帝姬却好似有反应般,苍白的嘴唇艰难的张张合合,顾惠懿悲痛疼爱的看着她,突然掩面抽泣着。
第二日,顾惠懿亲自登门拜访太医院。
有生以来顾惠懿第一次施这么厚重的粉,虽然依稀可见眼底的淤青,但离远看,仍是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气度凌人的贤妃娘娘,今日她穿着蜜合色翠纹望仙裙,挽着一个精巧的发髻,双眉描的修长,容色淡然,神情一片沉静。
此时的太医院正直忙碌的时候,听的宫外一声禀报,所有人停下手里的事情,纷纷跪拜,顾惠懿陵越众人,朝着向文站着的地方一步步迈进,她走到向身边,口中这才说了一句:“起身吧。”
见顾惠懿装束向文不禁心中称奇,顾惠懿目光澄明,坦然道:“本宫知今日的宫直是你,所以冒昧前来,正是有求于大人。”
向文朝着稳稳一拜,语气沉重:“娘娘严重了,但凡娘娘所求于微臣,微臣一定全力以赴,只是……”
“大人不必惊慌。”顾惠懿此刻镇定自若的神态令人无端产生错觉,奈何她心中亦有些不忍心开口:“本宫来此,是想一味药材。”
“是什么?”
顾惠懿在那一瞬间有种巨浪淹没咽喉的窒息感,她压下几欲带给她想不省人事的痛楚,唇畔轻启,语气中是一贯的坚定:“鹤顶红。”
作者有话要说: 1.诗词出自《诗经,凯风》并非原创
2.向看文的小天使说声抱歉,本来是九点更新的,但因为临时有事却晚了一个多小时,为此深深抱歉。
☆、难述离伤
看起来,小帝姬连将眼皮抬起来都很费力了,以南与秋容看在摇车身侧,防止顾惠懿出去的这段时间,她会发生什么意外,或者——造化弄人的老天爷很有可能让俩人见不到最后一面,她低眸,将沉重不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她不敢去看小帝姬的样貌,并不是因为恐怖,而是因为出于怜悯,即便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但显然,她和秋容都知道顾惠懿最讨厌别人用这样的眼神打量她和帝姬,于是在顾惠懿面前,自然一切隐藏的都很好,然后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朝这里走过来。
“娘娘——”俩人喊着的口吻,于心不忍。
顾惠懿五指合拢,紧紧抓着握在手中的瓷瓶,她每往前一步,攥着的越用力,小帝姬还是合着要皮包骨的胸口呼吸急促,她每日都如此,照顾的人不住神伤,顾惠懿淡然的看了一眼摇车里的情况,将内心的所有酸楚都压了下来,她不想让黎思有所察觉自己难过的情绪,小帝姬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顾惠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即便她时常遭受着呼吸艰难的痛苦。
以南嘴唇发干,她盯着顾惠懿手中捏着的东西,艰难开口:“娘娘,您真的要……?”
“出去。”顾惠懿面无表情,冰冷而又简短的下达着命令:“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踏进这里一步。”
以南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知道顾惠懿要做什么,可是当要这样直接面对的时候,她心中还是被巨大的恐惧包围着,更多于苦涩,秋容见以南还直愣愣的站在那,她走到她旁边用力扯了扯以南的衣袖,眉毛弯曲。示意她赶快离开。
以南走到门旁细心的将门合上,透过将要合严的缝隙中,她看着顾惠懿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随后门‘嘎吱——”一声,所有的光线都被隔绝在外。
室内一点都不安静,小帝姬费力艰难的呼吸像一些带刺的东西,一点点扎进去的时候,不留情的生出来许多血窟窿,汩汩的鲜血还带有余温从心房流落,而后不满足于此,开始疯狂的磨着顾惠懿仍在跳动的心脏,直至磨的血肉淋漓也不曾停止,血肉模糊的心脏还跳动着,她恨不能捂住心口蹲下去,以此来平复痛不欲生的心情,然而她没有选择那么做,反而走的更进一步,细细观看着帝姬那熟悉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想说什么抒情暖心的话,然而第一声出口,却是一声冷笑,像问别人,又像在喃喃自语:“上苍为何只知享尽人间香火,却这么的不开眼?”
小帝姬依旧沉重的闭上眼睛,也没有人会回答她。
顾惠懿轻柔弯腰,小心翼翼的像怕惊动了在熟睡的孩子,然而她知道,帝姬只是连睁眼睛都很费力了,她将自己温暖的手伸进摇车,抓住她不足她四分之一手掌大的小拳头——她的手不冷,不热,没有温度,像个已逝去的人,然而胸口快于常人的起伏,和偶尔会发出痛苦喘息的声音证明着这个幼小的孩子,还活着。
顾惠懿今天好像有很多想说的话,她一手抓着帝姬的,另一只手肘顶在摇车横木上,手掌托着下颚,神情不似往日的冷冽,微微上扬的唇角如同幼时与姐妹话着家常般恬淡:“娘亲本来想等你稍稍大一点的时候再告诉你,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小帝姬还是死闭着双目。
“你的母妃唤作林初雪,她很了不起。”顾惠懿的眸光像明珠蒙上灰尘,一瞬间黯淡了下来:“至少,她虽然口中说着千万遍的不愿意,但是她还是千辛万苦的坚持到了生下你的那一刻,虽然,她并不爱你。”顾惠懿像打开了话匣子,源源不断的述说着自己想要表达的:“有些话告诉你,你也不要不爱听,初雪在世的时候,娘亲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一心一意的爱着自己不爱的人,临到死了,还要惦记着他……唉,你也不要笑话娘亲,毕竟,娘亲跟她是不一样的,至少在他的心里,娘亲会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地位,其实娘亲一样傻是不是,你难道因为娘亲和初雪都是傻子,所以你才不愿意留在这个世间上么?是想要化作天上的仙子保护娘亲么?可是……”
顾惠懿喉头哽咽一下,她直起腰身,轻柔又小心的将帝姬从摇车里慢慢的抱了出来,小帝姬没有任何生机,如一滩泥一般,直接软在了顾惠懿的怀里,顾惠懿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硬是扯出了虚弱的笑容:“算了,娘亲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娘亲跟你说说外公和外婆吧,其实你还没有见过他们对么。还有你的小舅舅……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强,听你的外公说,他物色了好多门当户对的人家,可是你的舅舅偏偏不肯,甚至那么大的人了,还要绝食,你说这样一个会使小性子的人,以后怎么在战场上行军打仗呢?好可惜你还太小了,没有见过你外公身着戎装的样子。”顾惠懿说到这的时候目光闪烁,动容之色似在追忆着当时的场景:“那一身殷红色的铠甲,单手持着雁翎□□,顶天立地的站在那,那么的威风!”
顾惠懿着帝姬的手又紧了紧,慈祥一笑:“娘亲还没告诉你,你的外公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便是北疆鞑靼那些凶狠善战的人听到顾天成这三个字都闻风丧胆!你的外公是不是很厉害?”
“娘亲的府上有一匹黑色的小马,是娘亲十四岁生辰你外公送给娘亲当礼物的,这匹黑马万里挑一,据说长大了可以日行千里,高大骏硕,为这个,你舅舅没少跟娘亲生气,你看你舅舅多么小气,因此娘亲常常埋汰他娶不到媳妇儿,以前的时候啊,娘亲会跟着舅舅一块赛马,虽然他年轻,但是在骑射方面却比娘亲要出色,除了这个,娘亲还会使得一手好枪法,只可惜,现在再也用不到了……”
顾惠懿安静了一会,把帝姬往上托了一下,才继续道,只是这个声音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思儿你知道么,自从娘亲进了后宫,不管是因为外公的地位,还是你父皇的疼爱,娘亲都要学着大多数人中规中矩的样子,尽量不苟言笑的活着,娘亲最开始从婉仪到现在的贤妃,娘亲其实心里并不是太快活,最欢喜的,是你父皇领着娘亲去华林看百梅齐放的样子,冬天里,你父皇的手总是很冷,可是娘亲心里很暖和,现在宫里人人都觉得娘亲很冷漠,可是娘亲并非真的冷漠,如果可以,娘亲也希望生活的无忧无虑,可以像在以前的将军府一样,自由自在的微笑,不担心那笑容背后是虚假的。”
“你是不是觉得娘亲很没有出息?从一个活泼的少女,变成一个深宫里善算计的妇人?”
回忆着这些过往时,顾惠懿忽然觉得自己十分无助,但她只轻轻撇了撇唇角,对着帝姬的脸颊,认真而又珍重的叹息道:“但是思儿,娘亲没有办法,虽然直到你的出现令娘亲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可是娘亲不得不承认,若是有来生,若他是帝王,娘亲仍愿意为他沉沦在这四壁高墙中,只希望他不要在拥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了。”
顾惠懿沉浸在无奈却哀伤的思绪中,口吻像在陈述自己的一生:“其实娘亲这四年来,过的很苦。”她茫然的贴在帝姬的脸上,静静的站在那良久良久,然后,她突然感受到帝姬胸口起伏的越来越严重,那弱小的身躯剧烈咳嗽着,每一次仿佛用尽力气,眼珠几乎都因面颊的凹陷要掉了出来,那模样惊悚骇人,让人不寒而栗,然而顾惠懿还是淡然的看着她,只是眼中涣散着真正的绝望,可惜帝姬咳嗽的开始频繁,甚至从口中源源不绝的吐出了白色的痰沫,她的整个身子因为肺部大力冲撞都要卷在了一起,顾惠懿紧紧咬住银牙,一只手哆哆嗦嗦的伸向腰间。
“初雪死的时候很痛苦,所以娘亲不希望你那么痛苦,思儿,原谅娘亲吧……”她将瓷瓶上的盖子一把咬掉,将它啐在地上,然后泪珠像连起来的与线一样簌簌的落下,她哭泣声更严重,心里面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然后顾惠懿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叫,右手使劲扳开了她的双颊,把那一瓷瓶的液体统统倒入了帝姬的口中。
瓷瓶从掌中滑落。
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
顾惠懿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她跌坐在地,双手还是将帝姬护的紧紧的,她不敢再看,只觉得怀中的人儿正发了疯的蹬着胳膊和腿,然后一点一点,归为沉寂。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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